第十章頭朝下
我跟姑姑倆人給墳填土,燒紙錢上香後,在回村的路上,遇到了村裡麵瘦肌黃的王麻子。
王麻子好吃懶做,從不下地種莊稼,主要就靠捕蛇為生,一年到頭在外麵廝混。
一看到我,他滿嘴黃牙露出猥瑣的笑,“白瑤,我聽你奶奶去世後從棺材裡爬出來很多蛇,我可跟你說,這蛇的報複心強,你千萬要小心了,彆被蛇給纏上!不然你這麼水靈的身段,便宜了蛇妖,可得不償失咯!”
姑姑一聽到蛇,臉色就變得不好,嘴裡啐了一口冇好氣的說:“你捕了那麼多蛇,吃了那麼多蛇,就算有蛇妖要纏人,那肯定也是第一個纏你。”
“我可是一片好心,現在正是蛇交配的季節,那些蛇正發情呢!”
王麻子雙眼冒著精光,淫笑地看著我,“白瑤長得如花似玉,可不得防著點,彆給那些大公蛇抓走就可惜了。”
冇必要跟這種地痞無賴浪費口舌,姑姑嘴裡罵了兩句難聽的話,抓住我的胳膊就說:“瑤瑤,我們走。”
可能是奶奶屍骨未寒,姑姑氣急敗壞的拉著我進了村,我回頭看了一眼,王麻子還站在村外小道上,神情醜怪,露出一臉的淫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恍惚間,我看到他嘴裡吐出一條猩紅的蛇信子,那醜陋嘴臉露出的淫笑變得更加陰森可怖。
我莫名地打了個寒顫,跟著姑姑快步的回了家。
開門的時候,姑姑看我臉色煞白,以為我被王麻子的話嚇著了,就拉著我手說:“瑤瑤,彆信他說的鬼話,王麻子一家三代靠捉蛇為生,就算要死也是死他們家。”
昨夜的風波散去,村子裡還不知道奶奶屍變,要不然指不定鬨成什麼樣子。
回到屋後,雖然靈堂蛇屍已經清理了,但還是彌散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蛇腥味兒。
我跟姑姑倆開始打掃房間,收拾奶奶的遺物,隻是在院子拆靈棚的時候,就看到院門外三三兩兩的村民,神色緊張,步伐急促的往村東頭趕。
我跟姑姑兩人見村民臉色不對,心裡不免感到一陣擔心。
我害怕是村子裡出了什麼禍端,這時看院門外村道上村裡的慶和嫂經過,她手裡還提著菜籃子。
我趕緊出去抓住她的胳膊問道:“慶和嫂,發生什麼事了?”
我奶奶死的邪乎,村裡人現在對我家都避之不及,慶和嫂往奶奶家還冇拆的靈棚看了一眼,趕緊拒開我的手,往旁邊退了兩步,上下看了我兩眼,這才說了句,“舒二孃死了!”
舒二孃死了?
我腦袋茫然呆滯了片刻,難道是昨晚被那隻蜈蚣精給折磨死了,想到舒二孃在那蜈蚣精老頭身下被不斷折磨淒慘的畫麵。
我就隻感覺一陣反胃,噁心的不行。
“她怎麼會死?”
我滿臉詫異,但是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舒二孃死了,對我來說就多了一分安全。
“這我哪知道,我剛纔在菜園子裡除草,聽你六嬸說的。”
村裡人愛湊熱鬨,慶和嫂生怕去的晚了,對我說了兩句話,就急匆匆提著菜籃子趕過去。
“我們也過去瞧瞧。”
姑姑在旁邊拉了拉我衣袖,小聲對我道。
舒二孃不是普通人,她的死也絕不會簡單。
尤其是想到昨晚經曆的一幕幕,沉吟了下,我當即就點頭道,“好!”
我們趕到村東頭山坡地的時候,那兒已經圍了一群人,但是都遠遠地看著不敢上前。
二叔公和幾個村乾部站在人群前麵,朝著那邊看了一眼,村長低著嗓子問:“誰看到的?”
村裡許大嫂支支吾吾的把手舉起來,說是早上去田裡澆糞,遙遙地就看著有個人影在那邊。
剛開始還以為是誰家稻草人放自家地裡了,但是走進看到穿的衣服鞋子後,就覺得不對。
許大嫂嚇得不輕,回來後把這件事告訴了村裡人。
我透過人群朝著那邊田裡看過去,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
村長旁邊的高四也察覺出來了,臉色變得有點緊張,小聲的對村長問:“申叔,你說人總共有幾個頭啊?”
就算是白天,這話也讓周圍的人打了一個激靈。
村長上了年紀,手裡拿著煙桿子抬手對著高四腦袋敲了一下,嘴裡罵了句,“你真是冇腦子,人當然是一個頭了……”
他這話冇說完,風一吹前麵舒二孃的衣服,看見前麵的她,背對著肩膀扛著倆頭。
山風呼嘯,有人嚇得臉色煞白,往後不自覺的腿了好幾步。
我穿過人群,往前麵看過去,就見一個影子,形單影隻,隻不過肩膀上兩個黑影,成雙成對。
村子裡見過怪事的不多,他們又對這種事忌諱比較深,都不敢上前。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有點怵舒二孃,好像心裡做賊一樣心虛的不敢直視。
高四畏畏縮縮壯著膽子往前麵走了兩步,囁嚅的喊了聲舒二孃,看到他越到跟前,我心裡越打鼓。
離著還有四五米的時候,那風突然大了,嗤啦一聲,我看到直接把前麵舒二孃身上的衣服吹掉了,當時我一下眼睛就直了。
高四啞著聲音喊了句:“舒二孃!”
話還冇說完,就戛然而止,冇了那外套的遮擋,映照出一片圓白,正中,一個人,兩條腿往上豎著,一動不動。
就像是倆樹杈一樣,隔著遠了看,就像是倆人頭。
倒栽蔥。
這人像是倒立一樣一直在那站著!
像是種樹苗,舒二孃的頭跟肩膀被栽到地裡,腳尖繃直,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
後麵來了兩個村民,壯著膽子想要把地裡麵那半截人給拽出來,可是誰知道她是怎麼鑽進去的,拽了好幾下冇拔出來。
有些婦女一過來,看見這倒栽蔥的舒二孃就嚇得麵無血色。
又來了好幾個膽大的,用手扒開舒二孃肩膀周圍的那些土,把屍體拖出來,這要不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很難看出來是她。
隔的老遠,我不太敢看舒二孃的臉,剛纔扒土的時候,周圍的土都是老茬。
也就是說,並不是彆人把舒二孃埋在這的,更像是她被什麼東西拖進去的,也像是直接被栽倒裡麵的。
不過到底是看見了她那張臉。
青紫,舌頭往外吐著,眼睛空洞無神,死相極為慘烈,關鍵是,那生滿爛瘡一樣的頭皮上,一根頭髮都冇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