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剛吃過早飯，衛明就被周遇吉叫到了城牆上。

衛明往城外一看——

黑壓壓的大順軍正緩緩朝城門推進。

前麵是騎兵，後麵是步兵。

這次，他們都冇有快速前進，而是排著非常整齊的隊列，緩慢的行進。

周遇吉表情沉重的說道：“我們的麻煩來了！”

說著，他把手裡的單筒望遠鏡遞給衛明。

衛明接了過來，湊到眼睛上。

他的視線掠過大順軍前方數千的騎兵，被步兵方陣中的東西吸引了！

我去！

火炮！

跟明軍之前守城用的火炮一模一樣！

粗略一看，有十餘門之多！

每門火炮被四匹馬牽引著，緩緩的向前滾動。

衛明的後背一陣發涼！

“這些火炮的射程是多遠？”他問道。

“一裡之遙！”

衛明迅速在腦子裡進行換算，明朝的一裡等於180丈,1丈等於3.33米,所以一裡等於600米。

這麼遠的距離，就算龍一龍二的手雷做出來了，也根本扔不過去！

“衛大人，要是昨天不把大炮融了，讓兩位龍先生生產炮彈，或許，我們還能搏上一搏，可現在——”

周遇吉神情凝重。

衛明說道：“火炮的準星太差，就算對射，也冇有把握擊毀對方的火炮，何況，就這點時間，也生產不了多少炮彈。再者，我們城牆的目標這麼大，對方要擊中城牆的機率可是遠遠大於我們擊中對方火炮的機率啊！”

衛明的意思很明顯，就算火炮不融，炮彈足夠，也避免不了對方火炮毀城的命運。

周遇吉點點頭。

事實也是如此。

對方一旦擁有火炮，寧武關的命運也就註定了。

城牆上，所有明軍的表情都很黯然。

今天，可能就是最後一戰了。

決戰的時候到了！

“手雷什麼時候可以做出來？”衛明問道。

“我問過龍先生了，已經生產了一小批，數量不多，在測試當中。可惜，就算生產出來了，也用不上了。來人！”

“在！”

“趕緊帶人把城裡的百姓全部從東門轉移出去，前往大同避難！”

“是，大人！”

城外，大順軍持續推進。

很快，騎兵距離城門也就一裡之遙。

騎兵停了下來。

然後，一名騎兵從隊列中衝了出來，手裡舉著一根白旗。

“噠噠噠——”

馬蹄急響。

很快，這名騎兵來到城門下方。

他大聲叫道：“山西總兵官周遇吉何在？”

周遇吉站在垛口前，探出身子，說道：“周某在此！”

那騎兵說道：“周大人，你聽著，我們的大炮已經對準了寧武關。我們皇上說了，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考慮，要是一柱香之後，你們還不獻上城池，那麼大炮一響，整個寧武將玉石俱焚，雞犬不留！”

說完，騎兵轉身就走。

“大人，怎麼辦？”

“大人，趕緊定奪！”

幾員副將焦急的說道。

“我們現在能戰的還有多少人？”周遇吉問道。

“還有三千餘人。”一名將領說道。

“通知下去，讓所有的傷病員都跟著百姓撤退吧！今天，本總兵就和三千將士死守寧武，殺身成仁，報效大明！”

“大人，三思啊！”

“大人，不如現在都撤退吧！”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本總兵絕不會後退一步！”

周遇吉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大人，妾身陪你共生死！”

劉氏一臉決絕的說道。

“好，好，我們夫妻同生共死，絕不苟活！衛大人，你趕緊帶著你的朋友回京師去，把這裡的情況詳細告訴皇上，我周遇吉已經儘力了！隻有來世再報效朝廷了。”

衛明聽得熱血澎湃，稍一思考後，說道：“周大人，事到如今，隻有我出城一趟了。”

“衛大人，你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看向衛明。

“我有白龍馬，速度極快，我也有武藝傍身，把剩餘的手炮都給我，我去把大順軍的火炮全炸了！”

“衛大人，這怎麼可能？”

周遇吉一臉詫然，“那火炮前方還有數千的大順騎兵，你如何接近？”

“試試吧！”

衛明一臉激奮的說道，“總比大家站在城牆上挨炮強。”

“衛大人，你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

“哈哈！”

衛明大笑兩聲，“周大人都不怕死，我怕什麼？”

嘴上說著，衛明心裡想著，要是接近不了，那我隻好退回來，以白龍馬的速度，走人還是冇有問題。

“衛大人，你決定了？”

“決定了！”

“好！”

周遇吉大喝一聲，“要不是我胳膊受傷，無法騎馬，周某就跟你一起去了！王副將？”

“在！”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騎兵？”

“回大人，差不多五百騎兵！”

“馬上把這五百騎兵集合起來，一起隨衛大人出城，希望他們能牽製住對方的騎兵，為衛大人贏得時間！”

“是！”

很快，王副將去而複返。

“大人，五百騎兵集合完畢！”

眾人轉過身，往下麵看去。

隻見騎兵們已經列隊，整裝待發，他們一個個表情決絕！

周遇吉大聲說道：“各位好兒郎，現在是寧武最危險的時候，衛大人將帶著你們出城去破壞大順軍的火炮。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衛大人，儘可能的讓衛大人接近對方的火炮！

我知道，這一去，你們基本上是冇有回來的可能。但是，我們冇有退路了！各位將士，周某拜托你們了！你們的忠勇，周某銘記在心，寧武百姓銘記在心，大明銘記在心！”

說完，周遇吉雙拳一抱，對著騎兵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騎兵們熱淚盈眶，大聲叫道——

“誓守寧武！”

“報效大明！”

“殺身成仁！”

“快，給每位勇士倒上一碗酒，我們為他們送行！”

衛明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吉祥更是哭得稀裡嘩啦。

衛明看向城外。

黑壓壓的大順軍象烏雲一般覆蓋著大地。

那十餘門火炮已經一字排開，黑漆漆的炮口指向寧武。

壯行酒喝完。

衛明騎上了白龍馬。

他的胸前胸後掛上了十幾個手炮。

他全身披甲，左臂上繫著一個手盾，右手持長槍，腰間繫了幾個火摺子。

城門緩緩的拉起。

衛明雙腿一夾馬肚，長槍一舉，大聲喝道：“出發！”

馬蹄聲中，他率先衝出關去。

身後，五百鐵騎呐喊著，如同一陣旋風，卷向一裡之遙的大順軍！

城牆上，周遇吉等人目送他們遠去，淚水模糊了他們的視線。

壯哉！

大明好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