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新的一天來臨了。

洗漱之後，衛明換了一身戎裝，顯得英氣勃勃。

他來到院子裡。

天灰濛濛的。

白龍馬靜靜的佇立在那裡。

空氣中仍然瀰漫著硫磺味和死屍的味道。

剛吃過早飯，就有軍士前來，奉周總兵之命，邀請衛明去城樓。

於是，衛明、吉祥騎著馬，往城樓而去。

一路上，他們看到明軍士兵和當地百姓正絡繹不絕的搬運屍體。

很快，衛明上了城樓，看到外城和內城之間的空地上，仍然堆滿了層層疊疊的屍體，從裝束上看，明顯是大順軍。

每具屍體都插滿了箭支，射得像刺蝟一般。

“哈哈，衛大人！”

站在鐘鼓前方的周遇吉看到衛明，趕緊雙拳一抱，打了招呼。

“嗬嗬，周大人，早！”

“衛大人，昨夜四更，我們引賊入關，困而殲之，殺敵三千餘人，我方隻損失了幾十人，真是太痛快了！”

周遇吉撫須大笑，“這一戰，衛大人當記頭功！”

衛明擺擺手，“這些都是周大人和將士們的功勞，衛某不敢貪功。待衛明回去，一定會為大人和將士們請功！”

“多謝衛大人！”

周遇吉停頓一下，然後說道：“衛大人，我們還有一個重要收穫！”

“是什麼？”

“把人帶出來！”他回頭喝了一聲。

於是，那後方的鐘樓裡，幾名明軍拖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大順軍，走了出來。

“衛大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衛明搖搖頭。

他仔細一看，這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體格健碩，鬍子拉碴，閉著雙眼。

“他叫高一功。”

周遇吉說道，“我們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了他，他被壓在屍體堆裡，昏死了過去。”

“高一功？”

“對，高一功！”

周遇吉笑道，“他可是李自成的妻弟，闖王高迎祥的兒子！他的價值不亞於劉宗敏！據被俘士兵交待，昨晚就是他帶隊攻入城裡。”

這麼一說，衛明有了印象。

曆史上，高一功跟隨李自成作戰，後來李自成兵敗身亡，他就歸順了南明政權，一直反清，直到數年後戰死。

“那周大人如何處置他？”

“當然是押往京師，獻給朝廷！現在李自成連失兩員大將，那士氣肯定低落，哈哈！”

衛明想想，說道：“周大人，要不要聽在下一言？”

“衛大人請講？”

“將他送往京城，他必然一死！不如，將他留在這裡，曉以大義，說服他棄暗投明，那意義豈不是更大？”

那原先緊閉雙眼的高一功馬上睜開眼睛，怒喝道：“想我投降大明的狗皇帝，冇門！你們就死了這條心，趁早殺了我！等我軍的大炮一來，你們就等著城毀人亡吧，哈哈！”

周遇吉說道：“我也曾勸降過他，他卻是硬漢一條啊！”

衛明微微一笑，“無妨，讓我來試試！”

“呸，狗賊，你試也是枉然！”

高一功怒目而視，“你殺了劉總哨，大順軍上上下下，非生啖你肉，生喝你血不可！”

“嗬嗬，那是劉宗敏不知量力，自取滅亡，怨不得我！既然，你這麼恨我，那我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

衛明停頓了一下，“等你的傷好了，我們來場單挑。我赤手空拳，你任選武器。要是你能殺了我，我死而無怨，會讓周大人放你回去！要是，你輸了，你就得歸降朝廷，怎麼樣？”

周遇吉趕緊說道：“衛大人，慎重！就算你武藝高強，怎麼能赤手空拳迎敵？這高一功可也是一員猛將啊！”

“哈哈，他是不是猛將，要用他自己的實力證明。如果，他這樣都不敢應戰，我看他是懦夫纔是！”

高一功氣得毛髮倒豎，明知對方是激將法，也按捺不住，大叫道：“我就接受你的挑戰，現在，就打！”

“哈哈，有種！”

衛明笑道：“不過，我可不想占你便宜，讓你輸了找藉口。你好好養傷，過幾天再戰吧！周大人，還麻煩你好好照顧他。”

“衛大人，真的要這樣做？”

“真的！”

“那好吧！”

周遇吉點點頭，“來人，將高一功押下去，找人給他治傷，好好看著，一日兩餐，不得有誤！”

“是，大人！”

“姓衛的，你等著，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

高一功咆哮著，被帶了下去。

“周大人，殺一人容易，要是能讓高一功歸順朝廷，那對李自成的打擊更大啊！”

“衛大人說的是，也隻有衛大人敢冒這個險！”

“哈哈，兵行險著嘛！”

“衛大人，恕周某直言，以前，周某對宮裡的公公都無好感，在周某看來，他們就是一群酒囊飯袋，隻會迎奉皇上，殘害忠良！

如今見了衛大人，周某才明白，也不是所有的公公都那麼無能。衛大人不但對皇上忠心耿耿，而且智勇雙全，真是讓周某佩服得緊！”

“周大人，你對朝廷還有什麼看法？”

“不敢！周某身為軍人，隻懂得打仗殺敵，不懂朝廷那些事兒！”

“周大人，在我麵前，不必拘禮。我實話給你說了吧，我入宮不久，是王承恩王大人的同鄉，因此，我在皇上麵前能夠說幾句話。

皇上現在是有心治理朝廷，打造大明中興，雖然時間晚了點，但隻要有忠勇之士能輔佐皇上，也未必不行。

我還告訴大人，京城很快就會有大動靜，有許多重要的位置會空缺出來。

所以，皇上急需人才！隻要在下推薦，周大人的前途無可限量！

所以，周大人有什麼想說的，有什麼振興朝廷的建議，都可以說出來。”

周遇吉吃了一驚，“原來衛大人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知這京城會有什麼大動靜？”

“周大人，過幾日你就知道了。現在，在下想聽聽周大人的心裡話！要是，我信不過周大人，我根本不會給周大人說這些。”

“難得衛大人賞識，那周某就說了？”

“說吧！”

周遇吉清了清噪子，說道：“周某一介武夫，知道的事也不多，就是這太祖傳下來的軍屯田，已經是千瘡百孔，完全失去了之前的作用。周某看在眼裡，那是疼在眼裡！”

接著，周遇吉就講述一些關於軍屯田的事情。

半晌，有軍士大叫道：“將軍，衛大人，大順軍又進攻了！

於是，二人往前方一看——

隻見數裡外，煙塵滾滾，數以千計的騎兵如洪流一般席捲過來！

在他們身後，無數的步兵抬著雲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