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單槍匹馬出了寧武關，頗有‘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兮一去不複返’的悲壯味道。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

“愛你破爛的衣裳，卻敢堵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麼像，缺口都一樣。”

“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裡的纔算英雄。”

衛明情不自禁的唱起孤勇者，義無返顧朝著對麵千軍萬馬衝去！

“噠噠噠！”

馬蹄聲捲起一路黃沙。

充滿血腥的風聲在耳邊炸響。

很快，他接近了對方的大陣。

二三十名騎兵迎了上來。

顯然，對方不想讓衛明過於靠近那杆王旗。

“籲！”

衛明喝了一聲，白龍馬打了一個響鼻，停了下來。

此時，一人一馬距離那王旗還有三十來米遠。

那些騎兵把衛明團團圍住，相距不到十米的位置。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一員將領喝道。

衛明倒轉槍頭，‘噗’的一下把槍尖紮在地上，橫馬立槍，大聲說道：“本人錦衛衣千戶衛明！”

說自己是太監，有些丟人，反正這些土包子也辨認不出來。

錦衣衛在大明那是凶神惡煞般的存在。

不過，錦衣衛辦事一般不針對普通百姓。

“原來是衛千戶。”

那將領哼了一聲，“衛千戶是代表周遇吉向我方投降的吧？”

“非也！”

衛明說道，“本千戶從京師而來，是替皇上向各位下達聖旨的。”

眾人一聽，都有些愕然。

搞半天，是朝廷派人下旨來了。

那將領喝道：“那狗皇帝是不是怕了我們，向我們求和了？”

衛明說道：“你又是誰？”

那將領傲然說道：“老子是闖王手下第一勇將劉宗敏，你小子聽說過冇有？”

衛明眯起眼睛。

他自然知道劉宗敏，那真是李自成手下的一員悍將，原是鐵匠出身，彪悍異常，慣使一口鬼頭單刀，武藝出眾。

衛明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在他旁邊騎馬之人身上，“你旁邊的就是李自成？”

因為他注意到，在那騎將之前，還站了一排刀斧手，舉著盾牌，拱衛著此人。

“大膽！”

劉宗敏喝斥道，“小小千戶，竟敢直呼我們大順皇帝的名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李自成把手一抬，“稍安勿躁！我倒想聽聽那狗皇帝說些什麼！”

於是，衛明把聖旨拿了出來，用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各位義軍聽好了，大明皇上說了，你們都是大明的子民，義軍和明軍不應該自相殘殺。我們的敵人是位於山海關的後金。

皇上說了，天下的農民都不容易，是朝廷辜負了你們。所以，現在皇上宣佈，即日起，永遠廢除‘三餉’，不會再攤派給每一個農民。

另外，天下的所有農稅免征三年！三年後，農稅也會大幅降低，以便休養生息。

此外，山西、陝西兩地的農民在重新丈量土地後，保證每一個農民能分到均等的十畝地！

當全國的土地丈量之後，各地的農民都能分到土地。

對於大順政權，皇上說了，你們起軍也是迫於生計，所以，不管之前，你們做過什麼，朝廷一律不再追究，隻要你們放下武器，回家務農即可！”

“閉嘴！”

劉宗敏大叫道，“彆唸了，少在這裡蠱惑人心！”

衛明冷笑道：“怎麼啦，我念幾句就怕了？劉大將軍，你就這點氣量？”

“讓他念！”

李自成喝道，“我們有什麼好怕的，趕緊念！我看這狗皇帝要作什麼妖！”

於是，衛明說道：“皇上仁德，皇上說了，凡是投降大順的明軍，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或是棄暗投明，朝廷也不追究！”

李自成一聽，臉上微微變色。

其實，他心裡一直有個顧忌。

就是從西京一路殺來，沿途有不少明軍投降，到了後來，投降的明軍甚至超過了農民軍。

這就讓他很是為難。

這麼多人，要是放了，怕放虎歸山，要是留著，這些貳臣要是又反水怎麼辦？

那劉宗敏也意識到問題所在，馬上喝道：“媽的，你有完冇完，我看你分明就是來蠱惑我方軍心的！”

衛明說道：“聖旨上的內容我已經說完了，就這樣。”

李自成哼道：“衛千戶，你們那狗皇帝也太小氣了，就這些，就想收買人心？我還以為要給每個義軍發一個老婆呢！這大冷天的，要是一人一個老婆，摟在被窩裡還湊和，那誰還願意打仗？”

“哈哈！”

“哈哈！”

眾將領大笑起來。

“要是不發老婆，我們就打到京城去，一人抓一個老婆！”

“狗皇帝太小氣，我們打到京城，這天下就是我們的了，要多少地就多少地，要多少女人就多少女人！”

“對，乾掉大明的狗皇帝，我們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狗千戶，趕緊滾回去，叫那崇楨小兒趕緊投降！”

“先叫周遇吉那老東西把寧武關獻上，饒他不死，若不然，五日之期一到，我們必血洗寧武！”

李自成哼道：“衛千戶，聽到了吧，就算我願意，我手下也不願意啊？狗皇帝早乾嘛去了？事到臨頭，纔想到收買人心？晚啦！我就不相信，這寧武關上還有多少火器！

看看我身後的大軍，足足五十萬！就問周遇吉頂不頂得住！”

衛明大聲說道：“你們這些在義軍中當官的，自然不會滿足那點土地。但是，這麼多當兵的呢？他們能活到進入京城？你們看看這前方成千上萬的屍體，幾天前，他們都是活蹦亂跳的小兵，現在呢，他們都成了腐爛的屍體！

在你們麵前，是不可逾越的寧武關，在寧武關後麵，還有同樣險峻的大同，宣武，居庸，它們都是易守難攻的關隘。

我就問你這五十萬大軍要是打到京城，還剩下多少？

而大部分人都將化為一堆白骨！他們能得到土地，能得到老婆？”

笑聲戛然而止！

圍在衛明左右的那二三十騎兵都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

衛明的話紮在了他們的身上。

這一路殺來，他們的鄉親，他們的鄰居，他們的兄弟朋友都不斷的倒下，也許下一個戰死的就是自己。

他們其實就是炮灰！

劉宗敏臉色大變！

他大喝一聲，“姓衛的，還敢妖言惑眾，看我劉宗敏取你項上人頭！”

說完，他手持鬼頭單刀，拍馬就要上！

李自成喝道：“宗敏，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要讓彆人笑話我們！姓衛的，把馬留下，給我爬回寧武，告訴周遇吉，告訴狗皇帝，等我李自成取他們的首級！”

他自然看中了衛明的白龍馬。

衛明哈哈一笑，“想要我的馬，你自己取！”

“大膽！看來留你不得！”

劉宗敏喝了一聲，拍馬就上！

這次，李自成也冇有阻止，他已經給了衛明機會，是他自己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