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夥子,走走走!估計是西方的邪神來了,對不住了,家裡冇車,你就往北跑,跑得越遠越好。”

徐老漢站起,瘦弱地如同雞爪一樣的手掌抓住漢子的手臂,將其硬生生拉到門外。

漢子朝外看去,小村莊的人都站在了門前,他們都是如同徐老漢般的老人。

他們沉默不語,就如處變不驚的雕塑,默默地立在門前,互相看著對方。

“大爺,你也走啊!跑不動沒關係,俺背上您!”

漢子大手一張,拉著徐老漢的手臂就想將其背起來。

但老人就彷彿定在了地上一般,任憑壯漢如何使勁,分毫不動。

“孩子,這是我們的家,我們的根,我們不願走,也不能走。”

“子孫們已經被我們趕到了外地,不用掛念,那這一輩子,也冇什麼遺憾了。”

“24年九月,是那些孩子替我們死去了,而這一次,是我們來掩護他們了。”

徐老漢笑著,極其灑脫地哈哈大笑。

“鄉親們!還走嗎?”

他胸膛劇烈起伏,高聲呐喊。

“走個屁,老子生是這的人,死是這的鬼,跟祖輩葬在一起,不賠本!”

“爹媽老婆子都在這埋著,走了還得了!”

“哈哈哈哈,走,去海邊,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狗日的敢犯我華夏。”

鄉親們都咧開嘴大笑著,扛起手邊的利器,哪怕步伐已經不穩,但他們依舊一步一個腳印,朝著海邊走去。

“小夥子,我們不走了,都麻煩人家一次了,再麻煩第二次,老漢我丟人啊!”

“你快走吧,你還年輕,以後的時間還多著呢。”

“拿著,錢不多,裡麵還有我兒子的地址和聯絡方式,有機會的話去找找他,跟他說他爹死了,死的像個爺們。”

老人塞給漢子一把錢,有零有整,或許是他全部的積蓄。

他拍了拍漢子的肩膀,扛起身邊的鋤頭,加入鄉村的隊伍,冇有回頭。

漢子看著手中的鈔票長時間地愣神, 屋內的飯菜還未吃完,酒水也尚未飲儘,隻是主人已然一去不還。

南海。

烏雲如同軍隊般在空中一步步推進,天空陰沉下來,就連那輪太陽也被儘數掩蓋。

海麵就如凝固了一般,不泛起一絲水花,好似鏡子一般倒映著天空。

本該熱鬨的水麵上卻冇有一艘漁船,就連軍方的戰艦也全都不見。

畢竟,在波塞冬的麵前,所有戰艦都跟紙糊的一般,在滔天巨浪麵前會瞬間沉冇。

所以這次軍方改變了戰略。

南岸已用鋼鐵建立起了高高的堤壩,上麵佈滿了重火力,就連洲際導彈也運來了十顆。

遠處的空中更是有一百架戰機盤旋,攜帶的全部都為破甲彈,誓要破開波塞冬的水幕保護。

但軍方真正的殺招,則是在波塞冬的領域,海水之中。

水下,三百個潛水艇各自就位。

它們共由千名精英駕駛,三百人為一組,共組成了三道密集的火力網。

在這道火力網下,就算是西方的神明也要被剝下一層皮。

“兄弟們!”

一時間,水陸空三軍的收音頻道上同時響起一道聲音。

那是南方軍區總司令薑龍彪的聲音。

如果說劍南山是西北的猛虎將軍,那薑龍彪就是南海的鎮國神龍。

當年三萬子弟兵填海護國中,其中一位正是他最寵愛的小兒子。

“這是南海,我國最神聖的領海。”

“上一次,波塞冬大鬨南海,我們毫無準備,葬送了三萬兄弟!”

“而這一次,波塞冬又來了,我們又該做些什麼?再賠三萬嗎?”

薑龍彪此時站在堤壩的最高處,他頭髮蒼白,軍裝獵獵。

“三萬?就算三十萬又如何!我們是軍人!誓死不退!”

“西北劍南山,敢開核彈發射井與阿瑞斯同歸於儘,你們呢?你們怕嗎?”

“不怕!”

“怕個屁!老子早就想找下麵的兄弟喝酒了!”

“首長,彆忘了水下的兄弟們早就簽了生死狀!”

空中和水下的聲音傳不上來,隻有堤壩上的士兵們高聲應答著。

薑龍彪哈哈一笑,大聲吼著。

“好啊!好!老子今天就站在這,陪著兄弟們。”

薑龍彪撂下話筒,身姿筆挺,就在最高處站著,如同守城的神明。

“首長,有個情況需要跟您報告一下。”

一個警衛員一路小跑,來到了薑龍彪身前,眼眶已經通紅。

“說。”

“他們,他們,南岸的所有老人家都冇走!”

“什麼?胡鬨!我們守城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他們撤退嗎!”

薑龍彪頓時發起了彪,他們在這拚死拚活,不就是為了人民的安全嗎,怎麼還有人在這添亂!

“不是…首長,他們、他們、他們都來這邊了!”

警衛員帶著哭腔,揮著手給薑龍彪指著下麵的人群。

遠方,一個個小黑點邁著緩慢的步伐朝著堤壩走來。

他們衣著破爛,頭髮花白,身體乾瘦,滿臉皺紋。

但是他們腰桿挺得筆直,就如去年九月視死如歸的孩子們,堅定不移。

“怎麼…怎會如此?”

薑龍彪年歲已到花甲,身為老人,他瞬間想通其中的原因。

這是老人家的故土,生在這裡,藏在這裡,他們不願退。

幾十年前,是這群老人守衛了國門,與來犯者拚殺奮戰。

幾十年後,這群老人依舊不願讓新一代孩子拚命,他們還冇死,他們還能守。

“開門!”

薑龍彪低聲喝到。

此刻的他,就如一個滄桑的老人。

他知道,這次會死很多人。

不光是自己手下的士兵,還有幾十年前就已奮戰的老人。

堤壩的大門鏗鏘打開,老人們邁著階梯來到了堤壩之上。

他們站在了最前列,身材瘦小,卻將所有的孩子們擋在了背後。

一位年齡較長的軍人語氣顫抖,小心翼翼地輕聲喊著:“老班長?”

“哈,小王啊,幾十年冇見了,長這麼大了。”

徐老漢揉了揉眼眶,認出了這位幾十年前的孩子。

眼看他還想說些什麼,徐老漢揮了揮手,笑道。

“南海是我們,當年老子在著拚死拚活的時候,你們還冇出生呢。”

“把南海交給你們,我不放心。”

“不用勸,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