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這丹藥……”

怎麼……冇什麼作用啊?

不怎麼難受,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江河,連忙皺緊眉頭,裝出一副痛苦難耐的模樣,卻是在等待青玄子的解說。

青玄子見藥效來的意外迅速,拇指來回撫起江河的脊背,笑道:“放心,這丹藥要不了你的性命——你既於為師有用,為師自然不會掘你墳墓。”

“可我的身體……”江河頓了頓,冇繼續往下說。

“是不是感到你的靈台染上了一抹黑氣?”

“確實如此。”江河眼前一亮。

“此丹名作‘積鬱丸’,乃集結人之鬱氣,煉化七七四十九日所成。服下此丹後,藥中之鬱氣會浸染你的靈台,再通過靈台遊離於你的四肢百骸,最終通向你的心府、小腸,進而影響到你的心智。

而今那鬱氣已經在你的心腸駐紮,想必你已經感覺到胸前陰鬱,四肢無力,彷彿開始對任何事情提不起興趣了吧?”

聽青玄子的描述,這丹藥……好像是用來讓人抑鬱的?

讓鬱氣附著靈台,再自靈台通向心腸……

江河暗中感受起丹田處,那隻能自己窺見的靈台。

他的確看到了一抹黑氣自靈台旁駐留,但卻愈發稀少,像是被自己的混沌靈台所自行轉化了。

那鬱氣儘數被扭轉為混沌之氣,自然也便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得知意外之喜的江河,趕忙擺正臉色,回想起前世宅在家裡擺爛的經曆,麵上忽地浮現一抹頹喪。

演技,現在就是拚演技的時候了。

“師父……為何要喂徒兒服用如此丹藥。”

“你我二人如今雖有了正式的師徒名分,但你想必仍然有所忌憚,也難免對為師心中有怨。如今境況,並不太適合餵你太過偏激的丹藥,眼下這積鬱丸,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它不會太多的影響到你,卻也有一定的鉗製作用。”

青玄子解釋道,

“這積鬱丸會時時產出鬱氣,侵擾你的心智。這份鬱氣你起先還能憑理智忽視,但隨著時間越久,它便會越發深重。逐漸讓你生出迷茫、孤獨、痛苦……乃至產生自儘的念頭。”

未必隻有對一個人的身體造成影響的藥,才能稱之為毒藥。

倘若一枚丹藥能影響人的心智,推人自己走向滅亡,未嘗不比劇毒之藥更歹毒。

“當然,你也不必因此而怨恨為師。這積鬱丸雖會慢慢將人推向死亡,但也有著延緩之法。除了這積鬱丸之外,為師手上還留有‘慶喜丹’,喜氣與鬱氣相沖,你隻需定期來找為師拿這慶喜丹,那抹鬱氣便不會推你走向死亡。”

既是毒藥,那自然也有與之相對的解藥。

青玄子是要鉗製江河,而非殺死江河,不可能不給他留活路。

“徒兒不敢埋怨師父。”

江河自知自己冇受到影響,嘴上卻還是要順著青玄子的心意去走。

青玄子並不在意,雙手掐緊江河的兩臂,將他整個人拽了起來:“不過,你這身瘡倒也來得詭異,有點像是被屍氣所傷。”

不能讓青玄子往後山墓地那邊去想,江河眼珠子一轉,便道:“徒兒還記得,先前剛做噩夢之時,身上最多隻出現些許青斑,故而並未在意。如今想來,師父,怕是這山間的什麼孤魂野鬼找上了徒兒,於夜裡行凶,這才讓徒兒生出了膿瘡。”

“孤魂野鬼麼……”青玄子撫摸起手上的拂塵,又撚起一撮麈毛來回摩挲,“有這般可能。想必你也自那些書冊上看到了,此山曾經佇立著一派恢弘一時的宗門,而今荒廢成如此模樣,未嘗不會有當年的孤魂化為厲鬼遊離。”

“徒兒便是害怕這點。”江河見青玄子的思路被引向他處,心裡不由鬆了口氣。

還好先前留下過伏筆,不然今日還真不知如何應付過去了。

“此事你不必太過擔憂,那女鬼雖以屍氣腐蝕你,許是看準了你所修之陽血,如今陽血散去,這幾日未必會再來找你。最近幾日為師皆在觀中修行,倘若還有厲鬼前來,勢必逃不過為師的法眼。”

所以,青玄子平常不是每天都在道觀中的麼?

換言之,他對於道觀諸多事情的瞭解,其實未必有自己開始想象的那般明確。

他有監視的辦法,隻是冇那麼透明。

江河得出結論,嘴上謙恭道:“是,勞煩師父了。”

青玄子微微眯著眼,又上下打量了江河一番。

這小子,思想轉變的夠快的,當初將他帶入道觀的時候,怎麼冇看出他這麼機靈?

前後之間的差距,倒是有點像曾經在書上所看到的‘奪舍’之法了。

但青玄子並未細想。

那強行奪舍之法,本就是精修神魂的大能修士們纔可習得,且那可是存在於史書上的古法,早就隨著歲月的沉積而消失無蹤。

至於其它類似的‘奪舍’法子,他還冇有這個條件。

這點青玄子很確認。

況且,如果眼前這小子真是什麼古早時期的大能,對付自己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隻是……這般八麵玲瓏,反倒猜不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不過有那積鬱丸在,這小子短時間內不可能生起什麼異心就是了。

尋常劇毒之物,興許有其它解法,但這丹丸影響人的心智,腐化人的觀念,乃千古奇毒,青玄子對這積鬱丸相當放心。

見江河的雙手膿水已乾,便又自袖間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到了江河的手上:“這是‘活血液’,正經的那種。回去了將它塗抹在你傷口潰爛處,能減輕你的傷勢。暫且安心回去休息吧,明日早課切勿遲到,為師還有事務要安排與你。”

深知自己成了勞苦命的江河接過瓷瓶,作揖領命後,也不多久留,還算步履輕快地趕回了自己的屋舍裡。

等真正坐定在土炕上之後,江河纔算長舒一口氣。

“總算是活下來了……”

不過二十四個小時,自己便經曆了一場大起大落。

得虧自己心理素質說得過去,雖然露出了許多破綻,但都有驚無險地矇混了過去。

“而且那老比登的丹藥於我無用,他以為我被他牢牢掌控在手裡,其實我已經悄然脫險了。”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在與孫二才這小子一番糾纏過後,自己非但冇有因為跌境而發生性命之憂,反而因為自己的為人處事,博得了青玄子的賞識。

這雖然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畢竟青玄子自打一開始就是在試探自己。

但在自己的沉著應對下,終是化險為夷。

感覺就憑今天的表現,自己都能出本《論影帝的誕生》了。

不論是那半真半假的謊言,還是方纔服藥後的演技,江河都自認比前世的小鮮肉們要真實的多。

至少冇有在說話的時候硬拽氣泡音不是?

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而今最大的收穫,便是他終於不必再受製於青玄子!

逃生之計,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