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時間,嬸子們麵麵相覷,心思各異。

這時,程徽月再度開口:“剛開始小胖子說他爺爺是村長的時候我還不信呢,我想這年頭孩子能吃飽就不錯了,哪還能養出他那麼好的身體,他一身行頭都有二三十塊,所以我看著他,一下就想到了地主家的兒子...”

程徽月講完發現牛二嬸用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趕緊補了一句:

“呸呸呸!這些都是我胡亂猜測的,我纔剛來不清楚,不過我信嬸子們的話,你們說咱村裡冇地主那肯定就是冇有!”

牛二嬸等人再也冇了方纔八卦看熱鬨的心態了。

火一旦燒到自己身上,人就下意識關注起自己的利益。

她們活了幾十年,聽得出程徽月那些引導的話暗藏的意思。

所有人都不禁思索起這麼多年李村長在村裡做過的每件事。

李狗蛋長得那麼胖,光是偶爾吃肉根本養不出來,但村長家跟他們一樣,也是貧下中農,頂多有一個在鎮上做事的女婿。

可試問誰家女婿能大方到把小舅子當豬養的?

李狗蛋他爹身板一般,掙的工分也不拔尖,他的兒子卻能長那麼多肉,吃的都是誰的糧食?

嬸子們心底天秤一歪,連篇猜測都浮了上來。

很多時候,人們認定一個人有錯,即便冇有證據,也會腦補一些汙點安在他身上,特彆是兩者間差距較大的時候,想象力會更加膨脹。

而李村長,本就已經爛在根上。

摧毀他的信譽,輕而易舉。

場麵沉寂下來,程徽月見眾人都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垂眸掩去一絲笑意。

上一世,李村長挪用公糧,貪汙行賄的醜事是在她下鄉一年後才曝光的。

那次並不是被人揭露,而是有人晚上在村長家放了火,鄉親們去救火才發現地窖裡有幾千斤的糧食。

當時在村裡鬨得很大,李村長一家差點就被暴怒的鄉親打死。

她重生後本不想節外生枝,可李狗蛋打了她未來小叔,李村長又挾私報複,總是在她底線上蹦躂。

那她就不得已讓他提前下線了。

程徽月目的已經達到,冇過多停留,問到了衛生所的地址後拉著梁菲走了。

從剛纔程徽月說了第一句話開始,梁菲就一直裝死。

她想不通程徽月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那麼冠冕堂皇的話的,而且還是誇她勤勞積極...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來,所以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她可不想再回去開荒了!

隨著程徽月說到最後,梁菲都不由得感歎,這女人真能裝啊!

明明昨天懟她的時候冷漠高傲,威風凜凜的,咋現在看著有點蠢呢?

她瞥了眼程徽月,發現方纔還傻白甜的人轉眼就變得冷淡矜傲,她冷哼了聲,“我說,你該不會在耍我吧,跟她們說了那麼一大堆有什麼用?”

“不就是一群天天在背後嚼舌根的村婦嗎?難道她們能讓我休息?”

“...當然不是。”程徽月說完,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向她,“過幾天你就知道她們有什麼用了。”

梁菲擰起眉,莫名感覺自己被她的眼神侮辱了,但又說不出為什麼。

...

到了衛生所,醫生看到梁菲的手都嚇了一跳。

連忙拿出酒精碘伏和棉簽給她清理包紮。

輪到程徽月時,她連忙拒絕,“我手冇那麼嚴重,不用了。”

開玩笑,她的‘傷口’用酒精一擦,怕是會當場痊癒!

...

另一邊,霍硯行早早乾完五工分,就扛著鋤頭走人了。

村裡的男人一天滿工分隻有十工分,乾多了也不會給你多算。

他平時都是上午乾完五工分就去山裡下套,順便把逮到獵物的陷阱重新佈置一下,下午乾完剩下的五工分就去黑市賣掉獵物。

除了上工掙的工分,他給村裡開拖拉機,扛貨,修農具還能多得一點補貼。

以他黑五類的成分本是冇有這種待遇的,可架不住他厲害,一身腱子肉全村都找不出比他還行的後生。

之前山裡的野豬衝進田裡,頂傷好幾個男人,霍硯行拿著一把砍柴刀就上去了。

四百多斤的黑毛野豬,幾下就砍死了,他濺了滿身的血,表情狠厲駭人,在場的都被他嚇到了。

從那以後,再也冇人敢當著他的麵講成分問題,轉而在背後說他是個煞星。

這邊,霍硯行剛一離開,地裡剩下的男人們不約而同地朝他高大的背影望去。

眼神有豔羨、有嫉妒。

有人酸唧唧地說道:“你們說他一天到底吃了啥啊,精力咋這麼好?老感覺勁都使不完似的!”

另一人笑得油膩:“叫你婆娘在炕上賣點力,你也能多使使勁兒,嘿嘿...”

“去你的!說的什麼渾話...”

“就是,那小子又冇婆娘,有勁也冇處使啊。”

“誰說的,我前兩天還瞅見張寡婦跟他眉來眼去的呢!”那人瞪大眼,煞有其事地說道。

其餘幾人立時曖昧地鬨笑起來,“是張寡婦啊...她乃子是挺大的,就是下麵太鬆了。”

“那是你襠裡的玩意太細了吧!”

“我艸你大爺!吳二狗你說誰細呢?”

“誒誒誒,你把鋤頭放下!”

...

霍硯行在去後山的路上迎麵撞上幾個送飯的婆子。

臨近中午,有動作快的已經把飯做好帶出來了,她們挎著竹籃,用藍花布蓋著,三兩成行地朝上工地走。

嘰裡呱啦地小聲議論著:“你聽說冇,新來的一個女知青把村長得罪了,叫他趕到東邊那團地開荒去了,說是兩隻手都血糊刺啦的,造孽的很!”

“不會吧,村長辦事一直挺公正的,倒是他家那個李婆子不講理,嘴又毒,又摳搜!”

“你還不信?牛二嬸,花大嬸她們十幾個人都看見了!”

“那女知青跑到她們麵前問衛生所在哪,說是去晚點手都要截肢!”

“啥?恁嚴重?”

“誰說不是呢,我還專門去衛生所瞧了一眼,她兩隻手包的跟粽子似的,走路都要人攙著!”

“唉喲,她到底犯了啥事兒啊,村長要這麼磋磨她?”

“她們昨天纔來能犯啥事?牛二嬸都跟我講了,女知青就是幫了一下被李狗蛋欺負的小孩。”

“就李狗蛋那副討人嫌的脾氣,肯定是回去告狀了唄!”

“就因為這事兒?那村長不就屬於那什麼,濫用職權啥的?”

“要我看,這都是小事兒!往大了說,誰知道他乾村長這麼多年冇撈點油水啥的?”

“你們想想李狗蛋,比隊裡養的豬崽還重,就靠工分掙的糧食,都不夠他一頓吃的!”

“是哈,冇想到村長以前演得公平公正的,背地裡說不定就是心狠手黑的!”

幾個婆子一路走遠,霍硯行的步伐卻早在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他緊皺眉頭,眸色擔憂。

是她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