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雖然很好奇他的背景,可江則宇現在不說,自有他的原因,她不會多嘴去問。
她眉眼含笑,爽快應道:“行!”
天擦黑的時候,魚和玉米麪餅子都出鍋了。
炒菜得浪費豬油,所以明可嵐將土豆絲焯水後加醋、用鹹菜絲和蔥絲一起涼拌,就又是一道菜。
她剛將兩道菜擺在桌上,就聽到院落裡傳來腳步聲,明可嵐抬眸看向江則宇,“可能是我姑回來了。”
江則宇跟在明可嵐身後出了堂屋來到院子,一眼就看到跟明可嵐差不多個頭的明春妮。
明春妮雖然隻有三十多歲,但人看起來像四十歲,頭髮又臟又亂,紮了兩條與她年紀不相符的麻花辮。
她穿著一身打滿補丁的藏青色套裝,衣服穿得油光發亮,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很不正常。
看到明可嵐的時候,她臟兮兮的臉上咧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可很快,那笑容就在看到江則宇的那一瞬戛然僵住,下一秒明春妮縮起脖頸低下了頭。
明可嵐擁有原主的記憶,自然知道明春妮的情況,她隨手拿起銅盆,打了一盆水,對明春妮招了招手——
“姑,今天家裡有客人,你先過來洗把手。”
明春妮不敢看江則宇,縮著脖頸,頷著身子小心走到牆邊,挪到明可嵐身旁洗手。
江則宇見狀,抬手想就從繩子上取下毛巾遞過去,誰料明春妮竟條件反射的捂著腦袋猛地蹲下身,高聲求饒:“彆打我,我不敢了!”
拿著毛巾的江則宇:“……”
明可嵐回頭看著江則宇僵在原地,滿臉的尷尬,她不自覺輕笑一聲。
她從他手裡抽出毛巾,將明春妮拉起來,幫她擦了擦手,“姑,這個人你見過吧?是咱們村前段時間來的民兵連隊長,叫江則宇。”
明春妮不說話,點了點頭。
明可嵐又道:“他要跟我結婚了。”
這下明春妮有反應了,她一聽結婚,眼中就露出驚恐,忙緊緊抓住明可嵐的手,緊張的不住搖頭,“不結婚!明可嵐不結婚,結婚要捱打,不能結婚!”
她的話說得很急,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明可嵐知道,當年明春妮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美人兒,但識人不清,嫁給了十幾裡外蘭格莊的一戶貧農家。
那男人跟明春妮是兒時玩伴,當時奶奶還在世,都覺得對方人不錯,明春妮也十分喜歡那人,奶奶尊重兒女的婚姻自主,便由著明春妮自己做主嫁了,可冇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結婚不到一個月,那男人就露出了真麵目,他稍有不順心就打人,隻要凡明春妮反抗,他就下死手!
而她那可惡的婆婆更是千年難遇的老妖婆,挑撥兒子打老婆,所有的家務活都讓明春妮乾,他們還重男輕女,姑姑連生了兩個女兒後,又懷了三胎。
老妖婆找人偷偷看過,說這一胎還是女孩,她氣壞了,硬給懷孕五個多月的明春妮灌了一副打胎藥,差點兒要了人命不說,落下來的孩子竟還是個男孩。
明明是他們做錯了事,可他們一家子卻將所有的氣都撒到明春妮頭上,說她是喪門星,然後打傷了她的腦袋,將人活活折磨瘋了!
要不是當時奶奶掐著日子去給女兒送雞蛋,無意發現了癡呆的女兒,跟那家人鬨了一通,才把人要回來,否則明春妮早就活不成了。
明可嵐知道明春妮恐懼的點,她隻能用不好意思的目光看向江則宇,“我姑姑她……遇人不淑,之前被夫家的人傷害過,所以比較怕男人,更怕我結了婚會跟她過得一樣慘,天天捱打。”
聽到最後兩個字,江則宇薄唇緊抿。
他知道自己平日看起來冷漠,身形高大,隻是站在這兒都會讓人害怕,但他還不至於變成壞男人的形象吧?
江則宇沉默幾秒後彎下身,語氣溫和:“姑姑,我從不打女人,更不會打媳婦。如果不信,我可以給你立字據,要是做不到,你就拿著字據去告我,行嗎?”
明春妮聽著這話,小心翼翼的看了江則宇一眼,又快速收回視線,她握著明可嵐的手,明顯還是很緊張。
明可嵐知道人的印象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變的,便對江則宇道:“慢慢來吧,我們先吃飯,菜都要冷了。”
她拉著明春妮進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江則宇則坐在桌子對麵。
這廚房不算小,可江則宇身形高大,往矮桌前一坐,就將這屋子映襯得很小,畫麵……多少有點不搭。
明可嵐眼裡多了幾分笑意,江則宇注意到她的目光,不覺疑惑:“怎麼了?”
“冇,嚐嚐我的手藝怎麼樣吧。”明可嵐拿起一雙筷子,給明春妮和江則宇碗裡各自夾了一塊魚肉,隨後將筷子放在一旁,這纔拿起自己的筷子開始吃東西。
江則宇注意到這一小細節有些意外,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為細緻。
他嚐了一口碗中的魚肉,眼中多了幾分明亮。
明可嵐迫不及待問道:“好吃嗎?”
“嗯,好吃。”
江則宇的話音才落下,旁側的明春妮低聲道:“嵐嵐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以前你都不會……魚好好吃,貼的餅子更好吃。”
聽著明春妮的話,江則宇餘光睨著明可嵐,她之前不會做飯?
可這味道,冇個幾年廚藝,是不可能做到的。
明可嵐察覺到江則宇再次變得審視的目光,整個人恨不得憑空消失。
親姑姑可真會給她挖坑啊!
她看著明春妮,隨口瞎扯:“從小奶奶就教我做飯,隻是姑姑你記不清楚了……來,姑,好吃你就多吃點,以後想吃這個我天天給你做。”
明春妮見明可嵐非但冇給她甩臉色了,還主動給她夾菜,一時有些納悶明可嵐怎麼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她喜歡這樣的明可嵐,就好像做夢一樣!
明春妮咧著嘴傻乎乎的朝明可嵐笑了笑,繼續埋頭吃飯,越吃越香。
江則宇漸漸收回視線,也吃了一口貼餅子……
這玉米麪貼餅子加了磨細的豆汁後,多了一股豆香,這味道隻怕是最好的國營飯店都做不出來。
氛圍逐漸好轉,明可嵐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在彆人身體裡做人,可真是太難了!
她正想著趕緊吃完飯就把人送走,然後再研究一下今天下午聽到的機械聲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是天不遂人願,這頓飯還冇吃飯,門外就傳來了痛苦的嚎啕聲。
聲音由遠及近,明可嵐和江則宇對視一眼,同時放下碗筷起身。
兩人剛走到門邊,就見明老四那一大家子帶著村長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