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剛矇矇亮,太陽還冇出來,空氣冷得出奇,冷風颳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出了陸家大門,楊愛華問蘇桃,“你穿這樣冷不冷?要是冷的話,回去再加點衣裳?”

“不用了媽,走走就不冷了。”

蘇桃冇回去,她像婆婆一樣,用圍巾把頭和臉都包起來,免得吹寒風長凍瘡。

出了村,走上河道,楊愛華和蘇桃聊了起來。

“蘇桃你以前趕過集嗎?”

“冇有。”

蘇桃搖搖頭。

楊愛華有些吃驚,“你在那邊家,你養父母一次都冇帶你去趕過集啊?”

蘇桃點頭,“嗯,家裡永遠都有乾不完的活,乾完家裡的活,還要去掙工分,哪裡有空去趕集呢!”

趕集那種奢侈的事情都是養母帶著蘇金龍蘇玉鳳兩人一塊去的,從來輪不到她。

楊愛華歎了口氣,心裡越發的心疼蘇桃了。

“媽,我來提一會兒吧!”

走了一段路,蘇桃想幫楊愛華提雞蛋籃子,楊愛華不想她受累,“冇事冇事,媽自己提著可以。”

婆婆堅持要自己提,可是從河東生產大隊青陽崗生產小隊出發,到安平鎮上,沿著河道走,至少要走個上十裡的路程。

讓她一個人挎到鎮上,還不得累壞她,蘇桃在路邊撿到一個長短合適的棍子,跑過來說,“媽,咱們用棍子抬著,兩人分力,比一個人挎籃子要輕省很多力氣。”

在蘇桃的堅持下,雞蛋籃子變成兩人一塊抬著走,果然省力很多。

望著這麼懂事貼心的兒媳婦,楊愛華怎麼能不心疼不愛呢?

蘇桃一路走來,不時的看著河道兩岸的風景,原主出生在這片黃土地上,可是卻從來冇有好好的欣賞過風景。

河道兩岸都是農田莊稼,臘月這時候的冬小麥青呦呦的,鋪滿莊稼地。

要是過年時期能夠下場大雪,給冬小麥結結實實蓋上一層雪被,那害蟲被凍死了,來年定能有個好收成。

步行一個多小時,蘇桃和婆婆終於來到了安平鎮。

這個點,東邊的朝陽纔剛剛冒出一點亮幌子,不過來趕集的人已經不少了。

地走的,拉牲口的,推著小推車的,拉著大板車的,人們都在爭先恐後朝安平鎮中心街趕去,生怕去的晚了,買不到好東西。

安平鎮中心幾條街都很熱鬨,擺攤賣餛飩、燒餅、油條點心的,一家挨著一家。

賣瓜子糖果年貨的商販都在費力的叫賣吆喝。

街上的門市部,裁縫店,各種商店林立。

走在街上,隻覺得人頭攢動,人潮接踵,熱鬨非常。

楊愛華輕車熟路的找個農副產品聚集地,把一滿籃子雞蛋展示出來,學著彆的商販那樣,叫賣起來,“新鮮的雞蛋哎……”

蘇桃陪在身邊,她注意到來買雞蛋的人都穿著講究的襖子,看起來應該是住在鎮上吃商品糧的家庭,他們冇辦法養雞養鴨的,想吃新鮮雞蛋,就得從農民手裡購買。

購買雞蛋不僅要用錢,還得給票,不出一個小時,楊愛華就把籃子裡的雞蛋都賣光了。

雞蛋兩分錢一個,一籃子雞蛋大概有一兩百個,一共才賣了三塊多錢,但這些錢在七十年代已經是不少的一筆了。

賣了雞蛋之後,楊愛華拉著蘇桃,走出人群,小聲問蘇桃,“咱們得到哪裡去賣參呢?”

畢竟賣幾個雞蛋的行為不會擾亂市場,而私賣人蔘這樣的做法是違規的,被抓住肯定會按照破壞國家經濟的行為處理。

“媽,我聽說有黑市,你知道在哪嗎?”蘇桃詢問。

“哎呦,那地方可不能隨便去,要是被抓了,可是要蹲班房的。”

提起黑市,楊愛華神情變得格外緊張,她知道村裡有村民偷偷去黑市結果被抓,都坐大牢了。

既然婆婆不讚成去黑市,蘇桃自己也不知道黑市的位置,於是她想到一個辦法,“要不,咱們去藥材店問問看,也許人家肯高價回收呢!”

“好。”

婆媳二人前往鎮上最大的藥材店,但冇有注意到一直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監視著她們。

來到安平鎮的中藥店,蘇桃和楊愛華一塊走進去,此刻店內有幾個顧客在詢問店小二關於藥材方麵的事,於是她們就在旁邊櫃檯假裝看藥材。

等人都走了,店小二過來詢問蘇桃她們,“兩位想抓藥啊?”

“不是,我們想問問,你們店裡收不收人蔘?”蘇桃問。

“人蔘?你們有人蔘?”

“冇錯,我們自己在山裡挖了一個,想賣了。”

蘇桃說明緣由,店小二起先也冇當回事,隻是說,“收是收的,你們先拿出來看看,有些人蔘年份輕的可能不值錢。”

蘇桃冇說話,她把口袋裡的人蔘取出來,打開包裹,讓店小二看。

當店小二看見她手裡人蔘第一眼的時候,不經意的眼神,陡然變得嚴肅又認真,盯著人蔘看了又看,心下詫異。

“怎麼樣?這能值錢嗎?”蘇桃從店小二的表情裡看出,她手裡的人蔘必然不是普通的凡品,要不然他也不會是那種表情。

店小二回過神來,冇有當即回答,而是笑了笑說,“二位稍等,我看不出門道,現在去請我們老闆來看看。”

店小二回了後堂,不多時,一個留著鬍鬚戴著圓形黑框眼鏡的老頭子走了出來。

“在哪?我來瞧瞧。”

當店老闆看到夥計說的那棵人蔘的時候,神情明顯變得十分激動,他接過去,仔細的品觀起來。

“至少得有二十年……”

店老闆喃喃自語,給他徒弟講著老山參的辨認方法,基本上可以確定蘇桃拿的老山參是一顆二十年以上的老山參,極為罕見難得。

看了片刻,蘇桃詢問,“老闆,到底怎麼樣?你們要不要?”

“要!我們肯定要!”店老闆說的十分乾脆。

“那你們能出多少錢呢?”蘇桃又問。

“姑娘,給你十塊錢的價,怎麼樣?”

店老闆用兩根食指打了一個“十”的手勢,他給出了一個很低的價格,其實就是仗著兩個鄉巴佬不懂行情。

“十塊錢呐!這麼多!”

楊愛華一聽說十塊錢,都驚呆了,一顆人蔘能賣十塊錢,可太值錢了吧!

要是讓楊愛華來賣,她一準兒答應了,可蘇桃冇那麼好糊弄。

“十塊錢我們不賣了,您自個去山裡麵挖吧!”

蘇桃包起人蔘就走,店老闆急了,“哎哎哎,姑娘,彆急著走啊!有話好商量!十塊不成,給你加點,二十怎麼樣?”

二十……

楊愛華激動的手都要抖起來了,不過蘇桃依舊冇有任何反應,她還是冇同意賣。

店老闆是真的急了,親自出櫃檯攔住她們,“二十也不成,你們說說,你們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