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太師府。”安珞帶著兩個丫鬟上了車。
馬車搖晃著開始前進,安珞握著頭麵單子,闔眼靠在車廂上。
椿翡十二件……那是她母親的嫁妝。
自她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就將母親的嫁妝儘數給了她,隻是她從未學過管家之事,對這些東西看管不嚴。
上一世直到她嫁人時,對照母親當年的嫁妝單子,才發現母親的嫁妝竟是不知不覺間遺失了大半,均被一些廉價之物頂替。
這椿翡十二件正是其中最珍貴的幾樣之一,乃是徐家先輩傳下來的稀世之寶,還是內造之物。
她當年苦尋良久都無線索,誰承想重生一回,竟又有了尋回之機。
現在想想,自她回京開始,她屋內的陳設也是時常變動,那些“變”了的她都冇再見過,怕是都“動”進了彆人手中。
“綠枝。”安珞睜開眼,“我庫房的鑰匙是不是在紅綃手中?”
綠枝正在偷偷走神,被身邊的紫菀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答道:“是,小姐。”
“那我屋子裡的陳設更換,也都是紅綃負責的?”
“是。”綠枝點頭,“紅綃說小姐不怎麼出門,就該時常更換一下屋裡的陳設,省的小姐看了厭倦。”
那就是了,安珞心下瞭然,就算她那祖母鄒太夫人再是能耐,也冇有隔空取物的本事。總得有個內鬼幫著她偷梁換柱,這才能瞞天過海。
看來紅綃此時就已經跟二房那邊勾搭上了。
見小姐重新閉眼,冇有責怪她剛剛走神,綠枝這才鬆了口氣,對身邊的紫菀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安珞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責備綠枝。
她一共四個貼身丫鬟,綠枝、紅綃、紫菀、青桑,綠枝和紅綃是自小跟著她的,紫菀和青桑則是回京後纔來到她身邊的。
自那次走水後,她不喜與人接觸,也就不再讓紫菀和青桑進屋伺候,隻留了綠枝和紅綃在身邊。
綠枝性子活潑,偶爾還有些粗心,伺候她並不如紅綃周到,再加上紅綃時不時的挑撥,是以前世她並不親近綠枝。
但這個丫鬟,前世時跟著她嫁入了齊王府,後又隨她上了戰場。
在一次敵軍的夜襲中,替她擋了一刀,死了。
算起來,是她欠了綠枝。
安珞正想得出神,忽聞遠處爆發出一片喧鬨,細微的馬嘶和哭嚎之聲夾雜其間。
安珞猛然睜眼。
“小姐?”紫菀注意到了小姐的異樣。
她要開口細問,也聽到了馬車外嘈雜之聲似乎不太對勁,馬車又走了兩步便停在了路邊。
“怎麼了?”紫菀大聲詢問。
“前方不知道是誰家的馬受驚脫逃,正四處衝撞傷人。”車伕的聲音透著焦急。
“那快掉頭啊!”綠枝急道。
“旁邊還有彆家馬車堵著,一時間也……那馬衝著我們來了!小姐小心!”
即便冇有車伕那聲提醒,安珞也聽到了周圍人的驚呼和迅速靠近的蹄音。
她麵色不變,抬手到耳側一摸——
一點虛影從車簾的縫隙間飛射而出,精準地打上驚馬的一隻馬蹄!
籲噫噫噫噫——
伴著一聲嘶鳴,那馬兒重重側摔在了地上,又隨著慣性滑行了一段距離,最後正停在了馬車前,不動了。
那虛影極小,周圍眾人並未發覺,他們隻以為是那驚馬快奔至車前時,恰好失去了平衡。
眼見那驚馬再起不能,危機已解,圍觀的百姓紛紛議論起來。
“天呐!可算是停下了,這車裡的貴人運氣可真好!剛纔那馬眼看著就要撞上去了!”
“可不是嘛!這馬在前麵剛傷了人呐!到底誰家的馬不看好?這不是害人嘛!”
“噓噓噓!可不敢瞎說!我之前可看到這馬是蕭府小姐騎著的……小心惹禍上身。”
蕭府小姐?
聽到這話,安珞挑了挑眉。
竟還是個熟人。
“出去看看。”安珞起身。
蕭府,說的是左相蕭元傑家,他隻有一個女兒,那便是嫡女蕭芷萱。
這蕭家是閔景耀的外家,閔景耀的母親賢妃是蕭元傑的妹妹,閔景耀與蕭芷萱是表兄妹。
上輩子閔景耀的爭位之路上,這蕭家可冇少出力,她嫁給閔景耀後,這蕭芷萱也冇少找她的麻煩。
安珞也不用丫鬟攙扶,自己就下了馬車。
圍觀的眾人隻見車上下來了一位身材高挑的青衣少女,長帷帽遮掩了她的麵容,但遮掩不住的是她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
她看起來雖不像一般官家小姐那般儀靜體閒,卻自有一股風流颯爽之感,頗有大家風範。
安珞一下車就看到了車前倒著的那匹黑馬,立時一怔。
盜驪……竟然是盜驪!?
是了,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騎,但盜驪本就是閔景耀的戰馬!閔景耀曾說過,盜驪是蕭家送給他的!
她頓時慶幸自己冇下死手,隻是讓這傢夥老實一會先。
“哥!哥你怎麼了,哥!?哥你彆嚇我!”
男子的哀嚎之聲傳來,安珞循聲望去。
前方不遠處一個漢子躺倒在一片血泊中,一個青年正撲倒在他身上哭叫。
“小兄弟,可彆喊了,快帶你哥去找大夫,說不定還有救。”周圍一人於心不忍道。
“大夫……對、對!找大夫!哥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青年猛然醒悟過來,伸手就要去拽地上的漢子。
“住手!”
“不許走!”
兩道女聲一齊響起,出聲的兩人對視了一眼。
安珞已知曉蕭芷萱在這,此時看到她並不驚訝。
蕭芷萱見是個陌生的官家女子,也冇放在心上。
這皇城之中,排的上號的各家小姐她都認識,這女人既看著眼生,想必是哪個微末小官家的女兒,還不配讓她注意。
青年被兩人的喝止之聲一阻,無措地看了眼正快步走來的安珞,又看了看身邊的蕭芷萱。
蕭芷萱嫌惡地看了眼青年身上的血汙,向自己的家丁一揮手:“給我按住他!”
蕭家家丁聞言,上前一把扭住青年的胳膊,將他的臉按到滿是血汙的地上。
“乾什麼?你們乾什麼!?”青年奮力掙紮。
“乾什麼?自然是找你算賬!”蕭芷萱一聲冷哼,“你們這兩個賤民,瘋馬也敢賣給我!我看你們就是故意要來謀害本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