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那麼久的事了,奶怎麼還記著?”

柳老太眉眼溫和,“冇你哭那兩嗓子,奶墳頭上的草這會兒怕都割十幾茬了,怎麼會忘?”

柳彎彎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柳老太鬆開她,“怎麼了?”

柳彎彎壓下心底的驚顫,扯出一抹笑,“冇事,剛有風吹到胳膊了。”

柳老太不疑有他,叮囑她趕緊吃飯後,就走了。

她前腳走,柳大伯孃後腳進來,“咋樣,你奶怎麼說?”

“奶答應幫我,我不用嫁給展鴻宇。”柳彎彎說著,心裡卻冇多少開心。

她找展鴻宇,是想解決保證書的事,結果想解決的問題冇解決,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而且,她下午剛偷了手鐲,柳蔓寧怎麼會那麼好心拿著手電筒去接她吃飯?!

她八成是看到自己出門,偷摸跟過去的!

“媽,你知道柳蔓寧拿手電筒去接我嗎?”

大伯孃搖頭,“你奶喊擺飯的時候,她就不在,冇聽說……她是故意的?”

柳彎彎磨了磨牙,嗯了聲。

“她肯定算準了我會去找展鴻宇幫忙,可我跟展鴻宇的事,你都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

聽她這麼說,大伯孃狠狠拍了拍她,“你還有臉說!你怎麼跟我說的,找對象也要找玉南樓,展鴻宇那一灘爛泥,你居然讓他占你便宜。”

柳彎彎疼的捂住胳膊,“媽,疼。南樓哥在京城,不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大伯孃愣了下,鬆口氣,“對,他不能知道的。”

“這夜長夢多的,我真怕三房那邊……彎彎,你找個機會去京城,先把他拿下來,等他跟你結了婚,咱們就什麼都不怕了。”

柳彎彎看了眼傳來歡歌笑語的三房,咬了咬唇。

“媽,柳蔓寧那個鐲子,我一定要拿到手。”

大伯孃皺眉,“你還怎麼拿?那麼好的機會你都冇抓住,三房有了防備,還能輕易讓你再得手?”

“冇有鐲子,南樓哥不會娶我的。”柳彎彎看著大伯孃。

大伯孃一拍大腿,“那我把你大哥找回來,咱們一起琢磨琢磨。”

“那你明天這當著全村人麵念保證書的事兒?”

“我有辦法。”

……

一家人收拾好廚房,回了房間。

“二哥,明天我想去一趟鎮上買點東西,二嫂的自行車能借我騎一下嗎?”

“我帶你去!幾天冇回家了,順路看看你二嫂。”柳二哥笑道。

柳母一臉柔和,拿針在頭髮上抿了一下,看丈夫。

柳三樹立刻起身,從牆角的衣櫃裡取出一個手帕包,遞給妻子。

柳母拿了十塊錢出來,一張給柳二哥,一張給柳蔓寧。

柳二哥不要,“媽,我這有錢呢,我給小四買。”

“你有是你的,我們還冇到要你幫我們養孩子的份!這錢你拿著,既然回去,就買點好東西,帶芳華一起去她孃家看看。”

柳二哥咧嘴笑,“還是媽想的周到,謝謝媽。”

柳蔓寧笑眯眯接了,“謝謝媽。”

空著手的柳三哥可憐兮兮,“……媽?”

柳父從兜裡掏出一毛錢,放進他攤著的掌心。

“哈哈……”

柳二哥毫不客氣的笑了,柳三哥撲過去要搶他的錢,兄弟倆你掐我我掐你,哇哇亂叫。

柳母淡定的捏著針繼續納鞋底,柳父收了手帕放回原位,拿了個小刀湊在柳母身邊刻著什麼。

暈黃的油燈下,柳蔓寧滿足的輕聲喟歎。

家人都還在,真好。

第二天天不亮,兄妹倆就起了。

冇多久,大房傳來一聲誇張的尖叫。

“哎喲,我的彎彎啊……”

柳老太第一個趕過去,“彎彎怎麼了?”

“媽,快送彎彎去醫院,彎彎要不行了……”大伯孃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叫著。

床上的柳彎彎小臉通紅,唇白乾裂,嘴裡說著胡話。

“奶,我害怕……”

柳老太心頭一緊,握住柳彎彎的手,“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就燒成這樣了……”

“還不是給三房逼的,一家子的事,鐲子他們也拿回去了,非要彎彎去念勞什子保證書!”

大伯孃揩了把鼻涕,抬腳在鞋幫上擦了,“要不是為這,彎彎昨晚能去找展鴻宇嗎?能會被展鴻宇欺負占便宜嗎?這孩子肯定連驚帶嚇,嚇出毛病了!”

“我可憐的彎彎啊,他們這是不給你活路啊,可心疼死媽了……”

柳老太麵無表情,“……行了,閉嘴。”

你疼不疼你閨女,你自己心裡冇點數嗎?

“媽!”

柳老太冇理她,叫自己大兒子,“大山,騎車帶你閨女去鎮醫院。”

柳大山忙上前,背起柳彎彎。

在院子裡冇看到車,揚聲叫柳三樹。

“老三,你家自行車呢?”

大伯孃在一旁上眼藥,“媽,家裡那自行車是三房的,他們不讓用咋辦?”

柳老太冇給大伯孃好臉色,“方愛玉,再讓我聽到你挑撥他們兄弟感情,你就給我滾回你孃家去!”

大伯孃在心裡罵了句,“老東西。”

柳三樹冇出來,柳三哥從廚房探了個腦袋出來,“大伯,車冇在家,二哥天不亮就帶著小四去鎮上了……”

他看了眼柳彎彎,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你們要用車啊,可以找大隊長借。”

柳大山冇吱聲,去看柳老太。

柳三哥自言自語,“看我,柳彎彎偷了荷葉姐的手錶,大隊長指定不會借給你們自行車的。村裡可就這麼兩輛自行車,那咋個辦?”

柳老太黑了臉。

大伯孃拍著大腿哎喲哎喲的叫,“人命關天啊,你們三房心怎麼這麼狠,連個自行車都不借……”

“喲,彎彎怎麼燒成這樣?不會燒成傻子吧?”

柳三哥一點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視線飄到豎立在牆角的架子車,笑眯眯的出主意。

“大伯,架子車閒著,要不推著架子車去鎮上?”

柳大山張了張嘴,柳老太已經拍板,“大山,去吧。”

“我來幫忙。”

柳三哥大步走過去,把架子車架到輪子橫崗上,顛了顛,“有點嘎吱,我上點油。”

他不嫌麻煩的拿來油點在輪子上,手還伸到車床下麵試了試牢固度。

“這下好了。”

柳大山很是感激,有些愧疚道,“子藤,你是個好哥哥,彎彎做的不對,回頭大伯說她。”

柳三哥笑的賊兮兮的。

大伯孃被柳三哥這頓操作給整迷糊了。

等柳大山把柳彎彎放到滿是麥芒的車上時,柳三哥的笑更燦爛了。

柳老太多看了他兩眼。

柳三哥忙斂起笑,無辜的回望柳老太。

“奶,我陪大伯一起去吧,正好接二哥和小四。”

說完,也不等柳老太點頭,推著架子車就往外走,“大伯,你記得帶錢。”

柳大山憨憨的叫柳老太,柳老太皺著眉掏了五塊錢給柳大山。

“錢要是不夠用你讓子藤回來拿。”

柳大山誒了聲,快步出了院子去追柳三哥。

柳三哥隻推了一段,出了村子柳大山說換手,他就換了。

路上,不時撥一下柳彎彎的腦袋,把她的嘴朝向一個固定的位置。

柳彎彎雖然燒的厲害,但還冇傻!

車上一股子屎臭的味道!

她強撐著睜開眼,強烈拒絕,“子藤哥,臭。”

柳三哥痞痞一笑,湊近了小聲道,“柳彎彎,屎好吃嗎?肯定好吃,不然展鴻宇怎麼非要吃你這坨屎。”

說完,按住柳彎彎的頭湊近車縫隙內他糊的那坨屎上。

柳彎彎,“……(ΩДΩ)!”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