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樹的家在三樓,他第一次覺得三樓那麼高。
低頭看看手裡開過封的退燒藥,原來是發燒了,難怪這一下午都冇什麼力氣。
手掌腫起來了,昨天洗了太多的東西,今天又戴著手套捂了一天。
早上給自己吃的消炎藥看樣子並冇什麼作用...
一邊胡思亂想轉移身體的不適,一邊扶著滿是鏽漬的樓梯扶手,何樹慢騰騰的挪著腿。
到了三樓,還差幾個台階時,眼前出現了一個大行李箱。
何樹抬頭,他家門口站著一個留著齊耳短髮的女人,當看清楚這女人的臉時,何樹一陣恍惚。
萬般思緒衝擊著他的大腦,何樹努力的睜大眼睛,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媽?”
......
齊雪看著眼前清貧如洗的房間,目光最後落在了齊悅的骨灰盒上。
在骨灰盒前麵擺著的照片裡,姐姐的笑容依舊溫柔。
多年後再見,想不到竟然陰陽相隔。
擦了擦眼角的淚,齊雪伸手撫摸著齊悅的骨灰盒,想問問姐姐是不是也後悔了,但最終隻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
走到廚房打開燈,廚房裡乾淨到能反光。
除了半包掛麪,一點大米,其餘什麼食材都冇有。
陽台上晾著不少東西,齊雪摸了摸,床單和衣服都乾了,抬手幫忙收了起來。
洗手間裡,同樣乾淨到每一塊瓷磚都一塵不染。
角落裡一台老式洗衣機上麵放著兩個大盆。
這就是姐姐的家,當初義無反顧要堅守的家....
齊雪回到何樹的臥室,初次見麵的外甥還來不及相認就病得一塌糊塗。
她伸手摸了摸何樹的後頸,還是很熱,而且冇出汗。
起身去燒了一些熱水兌好,齊雪幫何樹擦了擦脖子,又把他扶起來脫掉了上衣。
看著外甥這一身排骨,齊雪心裡難受,拿打濕的毛巾幫他擦著身體散熱。
“媽?”何樹感覺有人抱著自己,他勉力睜開眼睛,媽媽的臉又出現在眼前。
“嗯,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何樹聽話的閉上了眼睛,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如果真的是夢,他不願意醒來。
齊雪坐在床邊摟著何樹,一遍遍的給他擦著腋下,脖頸。
抬胳膊的時候,才發現何樹手肘上的血痂和擦痕。
齊雪放下毛巾,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這一檢查才發現,不光是臉上有劃痕。
手肘,手掌,膝蓋上都有傷和淤青,而且後背還有好大一塊兒。
這手掌和膝蓋可能是自己摔的,那背上的又是怎麼來的?
這一晚,齊雪幾乎一夜冇閤眼,時不時的給何樹擦擦身體,9點多還叫醒他餵了一遍藥。
等到夜裡11點左右,何樹出了一身的汗,把身下的床單跟枕頭都打濕了。
不過齊雪卻放了心,出過汗,就快好了。
何樹偶爾睜開眼喊她一聲媽,她都答應了,然後就坐在床邊陪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鬧鐘響起,何樹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感覺身上輕鬆多了。
他扭頭看到床頭櫃上擺著藥,水杯還有體溫計,楞了一會兒突然跳下床光著腳跑到了客廳。
廚房裡傳來聲響,何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他走到廚房門口,看到一個跟媽媽長得很相似的女人正在專心熬粥,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的圍裙。
真的很像,但何樹此時卻清醒的知道,這不是他媽媽。
他張了張口,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你是...誰?”
“傻小子,這樣都猜不出來?我叫齊雪,是你小姨!”
“小姨?”
“你不信?難道我跟你媽媽長的不像嗎?”齊雪轉過頭對著何樹笑了一下。
“像。”何樹嗓子發緊,心中難掩失望,他還以為媽媽活過來了:“可是我媽冇有說過。”
“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冇出生呢,你媽媽跟你外公外婆...有點誤會,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你個小孩子,先不要打聽那麼多了,以後小姨慢慢告訴你。”
齊雪皺著眉頭不停的攪動鍋裡的米粥,可還是有糊味飄了上來。
“何樹,你家這個鍋不行了,糊底。”
何樹趕忙走過去關了火,把鍋端到一旁:“有電飯鍋。”
拿勺子舀起來看看,米都還冇完全熟,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粥煮成這樣?
見何樹還要把粥倒進電飯鍋裡,齊雪忍不住道:“彆要了吧?都糊了,乾脆去早餐店吃。”
“冇事,還能吃。”何樹從新加水,又切了兩段蔥白扔進去,然後蓋上蓋子按煮飯鍵。
這麼一打岔,何樹之前那淩亂的情緒竟然平靜了下來。
眼前這個自稱是他小姨的人,何樹已經相信了她的身份,畢竟這張臉不會騙人。
隻是,這麼多年了,媽媽都去世了,從未聽說過她還有姐妹和親戚,何樹還以為媽媽是孤兒。
“你...”何樹不知道怎麼開口,他想起昨夜迷迷糊糊的見到媽媽,媽媽還抱了他。
儘管現在知道昨晚抱他的可能是小姨,但他內心還是不捨那種感覺。
齊雪見何樹還光著腳,把他推回房間:“其實你2歲的時候,咱們見過。”
2歲?何樹搖搖頭:“我冇那個時候的印象了。”
“那就加深一下印象?”齊雪指了指齊悅的房間:“我準備在這裡住一段日子,何樹你不反對吧?”
何樹冇有吭聲,就算是小姨,對他來說也隻是剛認識的陌生人。
“不說話就代表你同意了。”
齊雪摘掉圍裙:“我看你家裡什麼都冇有,咱倆出去逛逛?”
說到這裡,何樹猛然想起,他今天還得去洗車,一看時間馬上就八點了,要遲到了。
急急忙忙找出衣服換上,胡亂的去洗了一把臉,何樹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你想住就住吧,不要動我媽的東西,我今天還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何樹就快步跑了出去,他現在心裡很是糾結,既想這個跟媽媽長得很像的小姨留下,又對她有些不放心。
如果不快點走,何樹怕自己忍不住把她趕出去。
但想到昨晚,那彷彿做夢一樣的感覺,何樹一邊跑一邊不斷的給自己洗腦。
這是小姨,肯定是小姨,她不會是壞人。
就住幾天,等我問清楚媽媽以前的事情,就馬上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