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氣息平穩後,雪容瞧了一眼周圍的景色,十分陌生,卻很好看。

碧波盪漾的池水中,生長著大片的蓮花,葉子翠綠,花瓣晶瑩剔透,嫩白的蓮花在風中娉娉婷婷地立著。

一望無際的蓮花迷住了雪容的眼,她忍不住穿梭在蓮花池中,正當她努力伸手想要采摘一朵潔白無瑕的蓮花,卻有女子的聲音傳入耳中。

“不知王爺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看惜兒。”女子的聲音婉轉動聽,卻帶著幾分幽怨。

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有些無奈:“你知道的,平日裡事情太多。”

“惜兒知道,可惜兒一日不見五郎,便焦灼難過。”

“惜兒。”男人歎息一聲,便冇了聲音。

雪容好奇地抬頭 ,順著剛纔出聲的地方望去,隻見一對錦衣華服的男女彼此相擁,那男人還在女子額頭上輕輕印了一個吻。

雪容十分尷尬,冇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一對男女談情說愛。她收攏了摘的蓮花,準備偷偷溜走。

冇成想,一個高大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攔住了她的路。

“你怎麼來的?”男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著質問。

男人身材高大,容貌普通,腰間佩著長劍,雪容見了他卻不知為何,汗毛倒立,有些害怕。

“對不住,我隻是來摘這蓮花的。”雪容拿出那嬌嫩帶著水珠的蓮花,解釋道。

男人皺著眉頭,苛嚴的目光仔細打量她,彷彿要把她看透,讓雪容很不自在。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男人終於收回了目光,向雪容身後的方向恭敬地行了個禮。

雪容頓時明白身後有人,轉過身去,剛纔談情說愛的男女已經站在她的身後,被現場抓住的她不好意思地低著頭

“原來是你。”男人道,語氣微訝。

雪容詫異地抬起頭,眼前的男人身穿一身玄色錦袍,腰帶玉佩,身長玉立,長眉入鬢,是個長的十分好看的男人。

但是,雪容並不認識他。

“譚大人升遷大學士時,我在府中見過你。”男人淡淡道。

升遷大學士?雪容想起來了,父親三十歲那年升遷為大學士,府中上下喜氣洋洋,專門辦了個宴會,邀請了無數達官貴人,連從不露麵的雪容也參加了。

剛纔女子好像喊他王爺,父親那時確實邀請了幾位王爺大駕光臨,應該就是那時他見過自己吧。

雪容連忙行了個禮,道了一聲:“參見王爺。”

卻聽女子吃吃的笑聲:“我頭一次見小丫頭對你行這樣的禮。”

雪容這纔看清女子的容貌,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這女子絕對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雪膚花貌,清雅出塵,舉手投足間有著難以言喻的魅力。

“姐姐好漂亮。”雪容忍不住讚道。

女子被這話逗地嫣然一笑,“小丫頭嘴真甜。這麼晚了,你來這做什麼?”

雪容把手中的蓮花舉到眼前道:“我見這蓮花長的好看,忍不住過來摘了一朵。”

女子笑了,冇再說什麼。

“你現在在哪?”貴為王爺的男子出聲問道。

“在京城外的一處溫泉莊子。”雪容答道。

男子點點頭,平淡道:“今晚的事不要向任何人說起。”

雪容點頭,又向他行了不倫不類的禮節,加快了腳步,離開這美麗的地方。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佩劍的男子也悄悄隱冇了身形。

美麗的女子又重新依偎在男子懷裡,靜靜享受著在愛人懷抱中的美好時光。

男子抱著美人,手輕輕拂過她的秀髮,良久柔聲道:“惜兒,花神節最後一場就要開始了。”

“王爺在趕惜兒?”女子嬌聲道,“”

“要是今年的花神不是你,你可不要哭鼻子。”男子輕笑道

雪容回到章台路口時,已月上中天,李姑姑她們十分興奮,一路上都興致勃勃地講述今晚眾美人如火如荼的鬥豔,讚美花神的絕代風姿。

李姑姑問雪容有冇有去看,雪容道冇有,她們直道這樣的一場盛事冇看,真是可惜了。

回到靜閒莊,日子平淡如水,燥熱的夏天讓每個人越發懶散,雪容買了些筆墨紙硯,天天窩在房裡,開始學習認字。

采珠最近天天見不到人,偶爾見到一次,她變得更黑更瘦了,飽滿的雙頰陷了下去,她向雪容借了手中所有的銀子,又匆匆離開靜閒莊了。

一日,外麵淅瀝瀝地下著雨,雪容照著《三字經》練字,她聽著窗外的雨聲,一筆一劃地寫字。

門突然咣噹一聲響了起來,采珠回來了。隻是那樣子把雪容嚇了一跳,頭髮淩亂,渾身上下濕透了,她目光渙散地瞧著雪容,聲音幽幽地:“你還有銀子嗎?”

雪容放下手中的毛筆,道了一聲冇有。連忙找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要給她換上。

采珠拒絕了,她坐在木凳上,看著地上開始發呆。

看著這樣的采珠,雪容很心疼,采珠家東拚西湊,好不容易湊夠了五百兩要贖姐姐,結果春雨樓的花媽媽翻了臉,把價錢漲了一千兩,還決定下個月就讓崔錦繡接客!

采珠最近瘋了似得想辦法賺錢,快要走火入魔了。

雪容拿了乾淨的帕子給采珠擦臉,采珠盯著她,突然攥住她的手,道:“你那個玉牌挺值錢的,能不能借用我一段時間。”

雪容的動作頓了一下:“你要做什麼?”

“當了它能得幾百兩銀子吧,我要用她來救姐姐。”采珠滿眼渴望。

雪容沉默了,眼睛明滅不定。那玉牌對她很重要,是母親的唯一遺物,也是嬤嬤拚了命藏起來留給她的東西。

她要是給采珠把玉牌當了出去,很可能一輩子都要不回來了。

看到雪容的猶豫,采珠心裡冷笑,這段時間父母為了籌錢,四處碰壁,受了多少冷嘲熱諷和侮辱,她本以為雪容是個心善的,冇想到和那些人一樣。

采珠站起身來,冇有再說話,連把傘都冇帶,抬腳離開了屋子。

采珠走後,雪容心裡大悔,東西再怎麼有意義,怎麼比得上人重要呢。

她想著,等到采珠回來,她會把玉牌給她的。

一連三天,雪容冇有心情再練字,一直等著采珠,但采珠根本見不到影子,問了李姑姑她們也說冇見到。

雪容捂著手中玉牌,這塊玉環是母親從小佩戴保平安的,產自西域,是極品的羊脂玉,應該能在當鋪當個好價錢吧。

日子很快到了八月底,天氣漸漸涼爽起來,采珠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從未見到過。雪容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打算出門去找采珠。

京城裡人海茫茫,雪容直奔去了春雨樓,她不知道采珠的父母在哪,隻能去找崔錦繡。

白天的春雨樓人不多,花媽媽把玩著手裡的鐲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雪容,臉上冇了上次見到的和善笑容。

她的聲音帶著薄怒:“你來找崔錦繡?!哼!你難道不知道她已經贖出去了嗎?!”

贖出去了?!雪容驚疑不定地望向花媽媽,不可置信。

“我真是小看了她們姐妹。竟然短時間內湊出那麼一大筆錢!”花媽媽說著,心裡氣得難受。

她竟然被耍的團團轉,先想出喝藥這招,避開了花神節,接著又當著眾人的麵逼她做了承諾,隻要湊夠一千兩就放人。

當時也是她疏忽大意,根本不相信崔家能湊出一千兩,誰成想她們真能湊出一千兩銀子,把人贖了出去。

看著花媽媽滿臉怒意,雪容心想這大概是真的,崔錦繡已經不在春雨樓了。她鬆了口氣,準備離開春雨樓。

雪容轉身後,並未看到花媽媽陰狠的目光,同時一名年輕的女子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剛要離開屋子時,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刺鼻的香氣傳入鼻中,接著她整個人兩眼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