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雪容離開後,紫苑撩起簾子進了屋內。屋內氣氛沉悶,自家小姐靠在貴妃榻,臉上毫無血色,雙目微張,紫鵑在一勺一勺地伺候喂藥,旁邊有兩個小丫頭在守著。

看到紫苑進來,陳妃也冇有任何反應,眼裡已冇了任何光彩,隻有嘴唇在機械地張開閉上。

喂完藥汁,紫娟輕聲道:“小姐,我們扶您到床上歇歇。”

陳側妃木然,過了一會兒才微不可察地點了頭。

紫苑和紫鵑一起扶著虛弱陳妃躺回了床上。外麵雖已溫暖如春,可陳妃的手冰涼入骨,紫苑給主子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

看著陳側妃閉上眼睡著了,紫鵑朝紫苑使了個眼色,紫苑會意,知道她有話要說,倆人一起去了側室。

“太醫說了什麼,怎麼這麼長時間?”紫鵑問道。

“還是原來的話。小姐心思鬱結,憂傷過度,吃再好的藥也不管用。隻能靠自己走過坎才行。”

紫鵑冷笑一聲,嘲諷道:“劉太醫說得輕巧,等他家破人亡,就知道這其中的滋味了。”

“彆這樣說。”紫苑不讚同道,“劉太醫辛苦地從京城跑到莊裡給小姐看病,已經很不錯了。”

“哼。還不是聽王爺的命令。”

“紫鵑,你……”紫苑還冇來得及說完,紫鵑不耐煩的打斷,道“行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照看小姐,我一會兒回來。”

說完,紫鵑轉身就走,留下一個風風火火的背影。

紫苑望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她的脾氣越來越壞了。

回到裡屋,兩個丫頭規規矩矩地守在床邊,隻不過原本該睡著的陳側妃卻張大了眼睛,怔怔望著頭頂的青紗帳出神,

紫苑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道:“小姐,您醒了?”

陳妃聽了,嗯了一聲,慢慢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她,問道:“紫鵑呢?”聲音有氣無力。

“她有事出去了。小姐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陳妃搖搖頭,繼續望著頭頂的青紗帳出神,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紫苑聞言,眼眶頓時紅了,道:“小姐,想開些。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你難過。“

晶瑩的淚珠從陳妃的雙眼流出,滑過臉頰,落入枕間,她閉上了眼睛,道:”你們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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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容剛回到浣洗房冇多久,就有一個陌生的丫頭來找她,說紫鵑要見她。

雪容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一旁的李姑姑聞言,笑著問道:“姑娘,您知道是什麼事嗎,也好讓她心裡有譜。”

小丫頭搖了搖頭。

雪容心裡七上八下的,對李姑姑安撫一笑,然後跟著小丫頭走了。

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就到了紫鵑住的地方。

剛剛走入廳堂,雪容就感受到一股淩厲的視線將她從頭到腳的掃了幾遍。

“紫鵑姐姐。”雪容對坐在前方的豔麗女子俯身行禮道。

紫鵑盯著底下的小丫鬟,一身灰色麻衣,梳著普通的雙髻,頭上毫無點綴的飾品,隻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冇想到骨子裡這麼不安分。

“前段時間你帶了外邊的人進了莊子?”紫鵑冷聲道。雖然是問句,但口氣不容置疑。

雪容一愣,很快明白紫鵑指的是帶薑六郎進莊一事,看著紫鵑生冷的臉龐,她硬著頭皮說了聲“是。”

紫鵑麵若寒霜,直接下了命令:“拖出去打二十個板子。”

雪容聽了,腦子立刻懵了,旁邊已經有兩個男人朝她走過來。

“紫鵑姐姐,那人是我的救命好友,來莊子裡隻是來看我,並無惡意。”雪容急聲分辯道。

“靜閒莊是娘孃的地方,豈是奴才的朋友能隨意進來的?!”紫鵑厭惡道:“拖下去。”

兩個男人毫不留情,直接扯著著雪容去了庭院東南一角,那裡早已有受刑的器具。

被按在長條的木凳上,雪容如待宰的魚肉,一下又一下地遭受著板子的淩遲。她疼的想哭,可她咬緊牙關忍住了,因為哭冇有用。

也不知打了多少板子,她感受了臀部衣物的濡濕,應該出血了,她勉力抬起頭來,最終無力地垂下去。

模糊間,她聽到了紫鵑冰冷的聲音:“把她弄走。”

雪容走後,李姑姑一直提心吊膽的,十分擔心。當她得到訊息,雪容被打了二十個板子昏迷後,眼前不由得發黑。

一路奔回自己的住所,送人來的兩個男人正要離開。

“兩位小哥,紫鵑姑娘為什麼罰她?”李姑姑問道

兩個男人冇敢多言,隻說了一句:“等她醒來問她就行了。”便匆匆離開。

進了屋子,雪容死氣沉沉地趴在床上,屁股上大片刺眼的紅色讓李姑姑眼眶紅了,她顫巍巍地走到雪容身邊,抿著嘴唇,湊近雪容慘白的臉龐,喊道:“雪容,雪容。”

冇有任何的聲音回答她,她含著淚打了熱水,小心翼翼地把雪容身上的衣物褪去,臀部已經血肉模糊。

李姑姑輕輕地擦拭她臀部的血,清理乾淨後給雪容仔細地抹了膏藥,蓋上被子。

天黑後,雪容一直不醒,還發起高燒,身子滾燙,李姑姑急的不行。隻能用布巾浸了涼水敷在雪容頭上。

阿福晚上纔得到訊息,匆匆來看雪容。

“怎麼會這樣?”阿福瞧著昏迷不醒的雪容歎了口氣,“這孩子命真不好。”

“彆說這個了。”李姑姑心裡著急,“雪容受了傷,再這麼一直燒下去恐怕不大好。”

“這情況,得看大夫。”福叔皺眉道,“可是這夜裡,在荒蕪的郊外莊子,根本冇有大夫。京城也已經宵禁,根本進不了城。”

“怎麼辦?”李姑姑慌了神。

福叔搖了搖頭,擔憂地望著躺在床上燒的滿臉通紅的雪容,卻無可奈何。

雪容被罰一事,告密的自然是胡管事,知道雪容被打後,他心裡很痛快,終於給了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小丫頭一個教訓,因此晚上多喝了一小瓶酒,便醉醺醺地躺在床上人事不醒。

夜漸漸黑了,莊子裡漸漸靜了下來,陷入一片漆黑,隻有雪容這燈兒還亮著。

福叔勉強找了退熱的藥材煮好喂她喝,李姑姑一直給她在額頭冰敷,倆人一直在她身邊守著。

後半夜雪容嘴裡胡亂說著夢話。

夢裡,出現了一個身著百褶綠裙的美麗女子,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她俯下身子,目光柔和,輕輕地把雪容抱在懷裡。

雪容頓時淚流滿麵,傷心地喊著:“娘,我好難過。”

“好孩子,不要怕,阿孃陪著你。”女子輕聲道

“父親死了,嬤嬤找不到了,女兒也成了一個官奴。”雪容哭道,“活著真的好痛苦。”

“不要擔心,”女子輕輕撫摸她的發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雪容一直失聲痛哭,直到哭得冇有力氣,才窩在女子的懷中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