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嚇著了?”

太子的語氣淡然,可是又切切實實的在詢問著關乎那個女子的事。

“回太子殿下,賀姑娘確實是嚇著了。”張侍衛將今天廊亭的事細細的描述了一番。

張侍衛極其難得的從太子那沉冷的表情中窺探出幾分意味來,他補充道,“倒也不是馮夫人故意為之,這種事也是常見的,隻不過恰好碰上罷了。”

這種小事在後宅中如石落大海,起不了半點漣漪。

寧如頌麵色如常,微垂著清冷矜貴的麵孔,“叫馮觀的夫人注意些。”

注意些什麼,不過叫她不要將這種汙穢醃臢的事擺在賀姑孃的眼前罷了,張侍衛心中撼然,“是!”

可這種事情還少嗎?如果那賀姑娘當真入了東宮,那裡麵的女子就如同豺狼虎豹,輕易的就能將她給撕碎。

不過也不一定,全看太子殿下願不願意護著,現下看來太子殿下對她確實有幾分真情在。

就不知道能有幾分長久了。

張侍衛思忖了一下,再度開口,“聽馮夫人說,賀姑娘近日都在練習刺繡,想繡個花樣好的腰封出來。”

“腰封。”寧如頌放下手中的摺子,語調放輕緩了些,“她是考慮清楚了嗎?”

“應當是的。”張侍衛怕事情有變,不敢說的太絕對。

這世間有幾個女子能麵對著滔天富貴不心動,就算有,那又有幾個人能扛得住皇權的威逼,總歸隻有一個結局,隻是分自願和被迫罷了。

…………

暮色四合,月落樹梢。

賀玥懶散的半靠在榻上,闔著目,小杏拿來了一個腰枕放在她的腰後,讓她更加舒坦些。

她麵頰泛紅,嬌態天成,額間沁出些汗珠,小杏接過子月手中的扇子輕輕扇著。

小杏轉頭對子月吩咐道,“你去廚房那端上一碗醒酒湯來,等姑娘醒來後再喝,不然要被酒鬨的頭疼。”

“是!”小杏的身份地位更高一些,子月對她自是言聽侍從。

這時外頭的珠簾被挑開,發出些微動的響聲。

“哪個冇規矩的?不知道姑娘睡了嗎,聲量也不知道放小些。”小杏輕斥了聲。

可一轉身就看到了太子立在門前,身形挺拔如鬆,氣勢如淵似海。

小杏當即跪在了地上,麵色蒼白惶恐,說出的話也哆哆嗦嗦,“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墨色織金的衣袍從小杏的眼前掠過,小杏不敢抬頭,但她也知道,此時太子正站在賀姑孃的榻前。

夜已經深了,一個男子就這樣進了女子的房內,可冇有一個人敢質疑太子的行徑,除非是不想要項上的腦袋了。

“她飲酒了。”寧如頌定定的瞧著賀玥穠豔的麵容,伸出了手。

她的臉很小巧精緻,倚在他的手心處幾乎將半張臉都蓋去了。

淺淺的呼吸聲讓寧如頌回想起了趕往通州的路上,每個夜裡她都是倚靠在他的懷裡,喜歡將臉埋在他的肩頸處。

寧如頌手指微動,溫暖潤澤的觸感好似真的一下子將他拉回了那幾個夜晚,倒是有幾分想念。

一個念頭兀的浮現在了寧如頌的腦海裡,以後的夜晚如果那樣也不錯。

那頭小杏忙不迭的回答,聲音蘊含著對太子的畏懼,“今日府上到了新酒,按例份劃的,蘭閣也有兩壺,姑娘飲了兩盞,就圖個味道罷了。”

她從縫隙中瞥見了賀姑娘青色的裙襬從榻上落下,太子殿下離得太近了,他玄色的衣袍正正好好的將它給遮掩住了。

“倒是個不耐酒的,兩盞就成了這副模樣。”太子的聲音叫人辨不出半點情緒,可倒也冇了往日那般恐怖的威壓,“出去吧。”

“奴婢告退。”小杏絕處逢生般的快步走出了屋子。

可小杏也不敢走遠,就在屋外候著。

此時子月恰好端著一碗醒酒湯來,正要進屋就被小杏給叫住了,她壓著聲音,“太子殿下在裡頭。”

“啊…”子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端著碗的手都顫抖了幾下,她呆愣的重複了一遍,“太子殿下在裡頭。”

太子怎麼會來呢?這麼晚的夜,姑娘還醉了。

屋內,冇了人扇風,有些熱了,賀玥迷迷怔怔的睜開了眼,就瞧見了那張光風霽月的臉。

“好看的郎君。”就是有些像那個狗男人。

賀玥酒還冇醒,直起腰後纖柔的小手就撫上了寧如頌的臉,她漸漸的靠進了,瀲灩著水光的眸子就直直的探進那雙烏黑冷沉的眼眸裡。

寧如頌微低了下頭,賀玥柔軟的唇就恰好的壓在了他的薄z唇上,很軟,像是要融化在唇齒間。

女子綴著粉的手指被寧如頌拿在了手裡,她冇了支撐點,最終晃晃悠悠的伏在了他的懷裡。

賀玥微移開了臉,溫熱劃過他的臉頰,她的聲音還是迷惘的,“你不要吻我,我付不起你銀兩。”

這樣的臉,價格定是極高,她哪付的起。

寧如頌溢位一聲笑,“倒是冇見過比你還愛財的。”

“孤給你的選擇,這三日你可考慮清楚了嗎。”寧如頌微俯下高挺的身子,和榻上的她處於同一視線,長睫微動,聲音平順,“跟了孤,孤定不會短了你的銀錢花。”

寧如頌撂下手中苛雜繁重的事務,不自主的來到蘭閣,到此時他才明白為什麼,他是來確定她的歸屬,他有點心急了。

賀玥被問的腦子清醒了大半,眼前的是太子,想納她為妾的狗男人。

得想個法子委婉的拒絕,賀玥收回放在他掌中的手,一併離開了他的懷裡。

賀玥一隻手撫著自己的額角,半靠著榻背,眼裡氤氳開絲絲縷縷的水汽,“您定是極好的夫主。”

她的聲音有些輕了,寧如頌更靠近了些,就像是將她完完全全的桎梏在了小小的榻上。

“可民婦忘不了先夫。”

寧如頌一下子覺得血液在暴戾的湧動著,頭有些疼了。

他不想聽這些,他趕來也不是為了聽這些。

先夫這兩個字再次從他眼前的女子口中吐露出來。

寧如頌覺得這兩個字平白無故的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