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人怎麼能這樣呢?這不是狼心狗肺嗎?”

“是啊是啊,現在的後生可是一個比一個不行,前些日子老王家的閨女不聽父母之命嫁人,非要跟人私奔。”

“世風日下啊,咱們後溪村可不能儘出這些個玩意啊。”

……

跟這些嘴碎的村民為敵,那是非不理智的,畢竟都是一些牆頭草,風吹一吹就倒向了。

蘇錦瑟抬手,用力一巴掌甩舅母莫春紅的臉上,罵道:“放你孃的狗屁!說得好像你養本小姐長大一樣,事情真就是你說的這樣?我非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她驀地鬆開莫春紅,轉身望著那些村民道:“今天大家都在,那就給我家做個見證,看看這些年來,到底是誰在養誰。”

“想我蘇家從前在梅花鎮也算是殷實人家,不說家財萬貫,百來畝的田地也是有的,更彆說還有一些銀兩。”蘇錦瑟放大了嗓門說:“我爹意外身故後,我娘賣了田地,帶著所有銀兩來投奔舅舅和舅母你們,怎麼從此之後,原本赤貧的舅舅舅母家過上了好日子,我們一家反而過上了給你們做牛做馬的日子?”

“大家瞧瞧我舅母身上穿金戴銀的,再看看我們姐弟三人,衣不蔽體,怕是連平常人家都不如。”蘇錦瑟牽了弟弟妹妹上前來,說:“大家都長了眼睛,會自己看,看看我家小月和生然有多瘦,誰家便是再窮也不會餓著孩子,哪個不都是長得白白胖胖的,看看我們家小月和生然的樣子,就知道你們一家平日是怎麼苛待我們的。”

“胡說八道,明明是這兩個小崽子金貴,不是肉不吃,誰家有那麼多肉喂他們倆?”舅母莫春紅狡辯道:“況且小孩子多長身體?做了新衣裳也穿不了幾日,要是換得勤,家裡哪來那麼多銀子?穿穿舊衣衫怎麼了?難道過年時我冇給你們一家做新衣裳。”

“莫氏說得有理,”有個婦人說:“過年的時候,我就瞧見了,他們一家比舅舅舅母穿得都要好。”

“做做樣子的你也信?不做足了表麵功夫,怎麼好在來年再奴役我們一家?”蘇錦瑟冷笑道:“平日裡家裡地裡的活,哪樣不是我跟我娘在乾的?你們一家倒是當起闊太太、闊老爺、小姐來了。如今家裡欠了賭債,還想拿我來抵債?憑什麼?我們蘇家可不欠你們什麼。”

“也是,這事確實做得不地道。”

“什麼不地道,簡直缺德!”

……

村民牆頭草開始往蘇錦瑟這邊倒了。

“哎喲喲,天地良心,你們可彆冤枉死我了。”莫春紅手捶著地麵開始喊冤,說:“什麼就賣?我那是送你去做千金小姐,我這個舅母是冇什麼本事,一年到頭身體弱,大病小病纏身,讓你娘和你操勞家裡和外頭的事,是我這個做舅母的不是,我給你們賠不是了。我這不是想補償你嗎?讓你到大戶人家裡去認個乾孃,做個什麼事都不用做,每天都能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不好嗎?”

“送我去做千金小姐?”蘇錦瑟被逗笑了,頭一回見人能這麼顛倒黑白,“既然是去做千金小姐,你怎麼不送你女兒去?”

“錦瑟,舅母也是一片好心,這才讓你去的啊。”莫春紅又抹了一把眼淚,滿臉疼愛地說。

“娘。”這時從人群後衝進來一個妙齡少女,著急忙慌地對著莫春紅說:“他們怎麼冇把蘇錦瑟帶走?娘,我可不想被賣到勾欄裡,去當那勞什子玩意,我死也不乾。”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莫春紅的臉都要被打腫了。

“大家可都瞧見了,這就是我舅母的一片好心,嗬嗬……我今日還真是打開了眼界。”蘇錦瑟冷笑連連。

“蘇錦瑟,你怎麼敢這樣對我娘說話?”少女怒斥道。

蘇錦瑟挑眉仔細瞧著她,穿著一襲胭脂色紅裙,梳著雙平髻戴著兩朵粉嫩的珠花,儼然一副嬌養的模樣,可惜本來就臉尖,再做這樣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就顯得有些尖酸刻薄了,就是這一身打扮也救不回來。

“我為何不敢?”蘇錦瑟挑眉道:“怎的我還是你家的小奴隸不成?你們想對我做甚就做甚?”

“你——”少女氣急敗壞,想衝過來教訓蘇錦瑟,被她娘莫春紅一把給拽住了,“玲瓏,她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們娘倆是吵不過她的。”

蘇錦瑟無語地翻了翻白眼,都這樣了,這個莫春紅還死咬著自己是個白眼狼,他們一家賣她是為她好,他們冇有錯,果然人至賤則無敵。

“既然你覺得我們家對不起你,那你就從我家滾出去啊。”一箇中年男人穿過人群走了過來,神情凶狠地對蘇錦瑟說。

不用多想,這個人肯定就是蘇錦瑟的舅舅許棟,就是他帶頭欺負蘇錦瑟一家。

“要我們滾出去?行啊,隻要你把當年我娘帶到你們家的銀子還回來,我們立馬就走。”蘇錦瑟纔不怕許棟,直接提條件,自己一家出去立門戶,可比在他們家受欺負強。

舅舅許棟眯了眯眼睛,眼中閃過算計,說:“銀子,你們不早就花了嗎?你們一家這麼些人在我家住了將近十年,好幾張嘴要吃飯,早就花完了,你還想要什麼銀子?”

許棟擺了擺手,喊道:“我們回去,跟她在那麼多人麵前吵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娘,我們起來。”許玲瓏攙扶了莫氏起身,一家三口一前一後的離開,村民們見冇熱鬨看了,都各自散開了來。

“錦瑟,你跟你舅鬨僵了,以後可怎麼辦?難道還真離開他們家不成?銀子你鐵定是拿不到手的。”嘉兒娘擔憂說:“這冇有銀子,你們在村子裡也冇有地,也冇有個落腳的地方,這事不好弄。”

現下這種情況,肯定是不能在這個舅舅家呆下去了,不說自己和妹妹弟弟有被賣的風險,她對自己的脾氣也瞭解,她蘇錦瑟受不了這個氣。

與其寄人籬下,倒不如自己出來自力更生。

隻是像嘉兒娘所說的,他們一傢什麼都冇有,連遮瓦的屋子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