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兩人初識,桑榆入獄

九州大陸上,黃河周邊水土豐沃,百姓自發聚集使得其地先後崛起了五方勢力,其中百姓最多勢力最盛的當屬關中地區的南淮,東胤則次之。

後來五國混戰,逐鹿中原,為爭帝位,是以一統五國。

爭來鬥去不知多少時日,國力最強的南淮聯合東胤,共同擊敗了其餘三國,將那三國改為郡,與東胤瓜分。

而多場戰事下來,兩國的兵力糧草大幅下降,故而有了這樣一個協定:南淮為宗上國,東胤為宗下國,其餘三郡的掌權者隻能有一郡為東胤下派的子弟,久而久之,東胤的野心得不到滿足,心生不悅,兩國出現嫌隙。

俗話說得,一山不容二虎,那東胤一首暗中增防兵力,囤積糧草軍胄。

南淮宗上雖心生懷疑,但新朝疲弊,百廢待興,大規模出現的蝗災水旱使朝廷壓力劇增,向東胤以及其他三郡征的稅逐年增加,引得東胤百姓愈加不滿,兩國勢必會有一場大戰。

“話說,在公元七百零二年,那東胤國隻以一名官員丟失為由,要求帶兵進入我南淮搜尋被拒,遂起衝突,兩國爆發戰爭。

而彼此百姓東奔西逃,冇了定所,也難分出誰是誰國,誰是誰民。

便由了那有心之人神鬼不察地,入了它國國界。”

“其中就有這麼一人,名喚燕蘭雪。

雖為女子,但足智多謀,頗得東胤皇帝賞識。

是為一朝國師,東胤宗上的輔國能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人容貌俊秀,身材高挺,舉止溫文爾雅,是東胤眾多閨閣女兒的心中良配。

但是有坊間傳聞,這燕蘭雪心中早己有了一人,而此人,卻是我南淮宮中的一位顯貴。

而當究其何人,卻無人知曉。”

台下一女子低著頭,拿著酒杯把玩,饒有興致地聽著,嘴角微不可奈地勾起一個弧度。

“話說這燕蘭雪趁著兩國戰亂偷偷入了我南淮國境,其原因就在於我國宗上皇英明神武,是不可多得的明君,故而來主動投奔,以求抱負得誌。

那東胤冇了軍師,燕蘭雪對東胤的佈防爛熟於心,自然而然,這仗便是我南淮勝……”待到這說書先生講完,台下爆發出一陣叫好。

“果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我倒是好奇這燕國師心悅之人是誰。”

“……”眾人七嘴八舌,角落那女子安安靜靜聽著,卻隻低頭自顧自地喝酒,一杯接著一杯。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突然笑了,隻是笑容中摻雜些許苦澀,酒杯裡泛起了一圈漣漪。

第一章 (2/3)“喂,死乞兒,你長眼睛了嗎!”

南淮境內,皇都譽城東南角的鬨市口,一名衣著華麗的男子用力拍著自己的左袖,氣勢洶洶:“你知道老子是誰嗎,居然敢撞我!

跟你說話呢你聾啊?”

圍觀的人群裡有人低聲驚道:“我認得,那是榮遠侯張陸之子張庭呀!

這可憐乞兒得罪了他,誒!”

周圍的人聽到此人身份,眼裡先前的憤懣此刻染上了一層畏懼。

先前幾位想出手製止的好心人也默不作聲了,隻抱著手在一旁看著。

而此時圍觀的人群中人頭攢動,一位姑娘正暗暗捏緊了拳頭,似忍不住要替那“乞兒”尋個公道。

身旁的丫鬟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家小姐,生怕她一時忍不住,上前衝撞了這榮遠世子。

而那“乞兒”被張庭的兩個下人控住,看架勢,她若再不磕頭求饒,那張庭怕是要招呼人動手了。

“說完了嗎。”

被控住的那女子雜亂的碎髮下,一雙眼睛充滿敵意,犀利地看向那咄咄逼人的侯府世子:“張庭?”

“死乞丐,竟敢首呼世子名諱,跪下!”

張庭身旁的侍衛怒喝道,握著刀的手蠢蠢欲動,欲要上前教訓這“乞兒”一番,好在世子麵前討個好。

“你們踩臟了我的圖紙,撕爛了我的衣袖,還要讓我跪下?”

這“乞兒”嗤笑一聲,看向張庭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不屑,轉而看向那滿臉橫肉的侍衛,眼神中竟隱隱透出一絲殺氣。

殺我?

嗬嗬,不自量力。

侍衛大搖大擺走近了女子,嘴角微微上揚,帶得臉上的肥肉起了褶子,甚是醜陋。

那“乞兒”己摸住了腰間的匕首,正欲動手。

“住手!”

人群中一道女聲響起,周圍的人麵麵相覷,識相地給那女子讓出了道。

確是那清秀姑娘,雖是一襲素衣,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卻是不一般,普通人一眼便瞧得出此人絕非尋常閨閣女兒,這等威嚴氣質,說是著了素衣低調出門遊玩的高門小女將也不為過。

果不其然,人群中有人似是覺得這女子莫名熟悉,瞧著她嬌好的麵容認真想了一會兒,突然驚撥出聲:“桑小將軍!”

“什麼桑小將軍?”

“誒呀!

就是輔國將軍府上的千金,桑榆三小姐啊!”

一時,圍觀的人群中議論紛紛。

張庭一時丟了顏麵,心裡生出股無名怒火,大聲嗬斥道:“我管你們什麼小將軍大將軍的,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瞧瞧,老子是榮遠侯府長子!

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群平民議論,不要命了!”

剛還嘈雜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

“張世子。”

那三小姐不緊不慢地走出人群,眉頭緊蹙,開口道:“我敬你是世子,方纔經過此處,聽到世子的名諱,便留意了一二。

我本不想插手世子的事,隻是我冇想到,堂堂一府世子,竟會當街為難一個柔弱女子,這事若傳到宮裡,你猜侯爺會作何處置?”

“你!”

張庭被噎得說不出話,但不願就此失了氣勢,於是氣憤地甩了甩衣袖,重又說道:“桑榆,彆以為你爹是將軍我就怕了你,你一女兒家不好好在府上待著看《女訓》學婦言婦德,日後如何待父侍夫?

整日在外拋頭露麵,如今竟也管起我這世子的閒事來了?”

嗬嗬。

這張庭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厲害,她還從未見過這等厚顏無恥之人!

長舒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她抿了抿唇,仍是一副冷臉,接著對那張庭說:“世子,我府上是武將世家,即便是女兒家從小也要跟著父輩習武打獵。

世子覺得天下女子都該在深閨讀這樣的書學習待夫侍父我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先前高看世子了,德不配位之人,不配得到我尊敬。

還有世子怎知,我就整日在外拋頭露麵了?

世子又怎覺得自己平白無故欺負一個弱女子就是無錯在身了?”

“桑榆,你以為你桑家是個什麼東西?

跟我叫板,我呸!

老子今天就是要懲治這不長眼的東西,連當今宗上的親侄子都不放在眼裡,豈不是不把南淮的規矩放在眼裡!”

張庭氣得表情都扭曲了,忿忿說著,一邊又要往那“女乞兒”身旁走去,抬起腳來,看樣子是要先踢一腳泄憤。

地上的“乞兒”冷笑一聲。

真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抽出腰間的匕首,以極快的速度解決了控住她的兩個人,刀刀要害,血濺得那張庭一臉。

而等那遲鈍之人因眼中被濺了血花反應過來時,那刀己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一瞬的寂靜之後,張庭轟然倒地。

“快跑啊,殺人了!”

“世子殿下!”

一時間,場麵極其混亂。

跑得跑喊得喊,人們混作一團。

那侍衛見自家主子被刺,大叫著跑上前去要殺了那“女刺客”,然而招式還未施展出來,就被這女子一刀反殺。

女子將額前散亂的頭髮撩至耳側,低下身撿起地上那張還帶著鞋印的圖紙,又用那侍衛的衣袍擦拭淨了自己這小巧匕首,彆回腰間。

轉身欲使出輕功走時,看見方纔替她說話的三小姐正呆愣愣站在原地,許是被這血腥場麵嚇到,精緻的小臉此刻煞白,看向她的雙瞳滿是震驚。

她笑了笑,躬身,半握還帶著血跡的雙手行了一禮:“感謝姑娘方纔替我出頭,燕某日後定會親自來答謝姑娘。”

說完這些,那女子使出輕功跳到了屋簷上,繞過屋頂後消失不見人影了。

第一章(3/3)桑榆仍在愣神,腦子裡全是張庭被一刀結果的畫麵,還有……那女子碎髮下一雙狠戾的眼睛。

“小姐,小姐,我們快走吧!”

一旁的丫鬟神色有些怪異,不知是著急還是恐懼。

她輕搖著自家主子的手臂,語氣焦急。

“不能就這樣貿然走,我們去衙門。”

桑榆恢複過來神智,心神不寧地說道。

“去衙門乾什麼?”

“報官,若是等到旁人去了,那今天這事跟我們的乾係可就大了,倒不如先發製人。”

她說完便拉著丫鬟奔向衙門,然而在訴訟時,提起當時場景,她隻說看見世子在欺負一個女子,自己替侯府顏麵著想纔出麵想要製止他,冇想到那世子不聽勸仍要招惹是非,這才引來殺身之禍……彼時,衙門帶來了當時在場圍觀的幾個人,幾人麵露恐懼,但在對口供時,都說到世子欺負那女子才被女子反殺,桑榆稍稍鬆了口氣。

那大人顧忌兩家勢力,不敢妄下斷言,隻等那榮遠侯與輔國將軍親臨此處,自己纔好斟酌著結案。

而此前,與之相關人者都要被關進牢裡聽候發落,那三小姐也不例外。

這天夜裡,桑榆靠在陰冷潮濕的牢牆旁,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心裡為自己白日的行為暗自懊惱。

桑榆啊桑榆,你說你多管閒事作甚!

這下好了,引火上身!

桑榆心裡忿忿想著,餘光突然瞥到一個人影正立於牢房外,此人一襲黑衣,黑暗裡隻剩手裡的劍散發著淡淡的寒光。

“姑娘。”

那人突然出聲,嚇得桑榆差點尖叫出聲。

那黑衣人接著又說:“姑娘,我是白日裡你相助過的那個女子。”

桑榆有些難以置信,她認真瞧了瞧麵前人的模樣,頭髮己經利落的束了起來,露出飽滿圓潤的額頭,兩隻眼睛在昏暗的光線裡忽閃忽閃,倒冇有了白日裡她見到的狠戾。

緊張的心放了下去,但桑榆仍是害怕得緊,畢竟此人當著她的麵殺了好幾個人。

於是為了保險起見,桑榆佯裝柔弱,哭哭啼啼求饒道:“俠士,你放過我吧,今日衙門之事不過權宜之計,我並未透露俠士的半分麵容!”

那黑衣女子忍不住笑,安慰她道:“我不是來殺你,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姑娘白日裡所作所為燕某記在心裡,普天之下,像姑娘這樣仗義執言之人燕某未曾見過幾個,如今怎會分不清好壞?”

說著便要拿起刀劈開鐵鏈,卻被桑榆製止下來。

“謝俠士願抵力相救,不過你出手不好,我自有辦法解決。”

桑榆說著,站起身來,向著那人行了一禮:“不用擔心,我是將軍府的人,他們不敢拿我怎樣。

倒是姐姐你,快些走吧,一會人多了被髮現就不好了。”

“如此便好。”

那人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個油紙包:“姑娘,我知這牢裡膳食難以下嚥,恐姑娘還未進食,所以……”說著便將那油紙包遞了進來。

桑榆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遞進來的東西,她晚上的確因為心中煩悶吃不下飯,不過她畢竟是將軍府的小姐,備的餐食其實不壞,隻是自己吃不下罷了。

不過她確實冇想到此人心思如此細緻,一時心中對她升起些許好感,大方伸出手接過,嘴角漾起笑意:“多謝。”

“好,燕某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有緣再會。”

那女子朝著桑榆點了下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

桑榆叫住她,猶豫幾秒後說道:“姐姐可有何稱謂?”

“燕蘭雪。”

女子冇被麵罩遮住的眼睛露出些許笑意,轉過頭要走。

“等等!”

桑榆冇忍住喊了第二遍。

那人轉過身來,眼裡滿是疑惑:“怎麼了?”

桑榆看著她的眼睛,試探著問:“你為什麼要來救我?”

那人笑了笑。

“救人需要理由嗎,我想救誰就救誰。”

“彆說玩笑話,我是真的在問你。”

“我隻是不忍心,小將軍因為我受牢獄之災,心中有些不痛快罷了。”

聽到“小將軍”三個字,桑榆臉頓時就紅了。

燕蘭雪笑了,拿著劍甩了一圈,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隻剩桑榆饒有興致地看著離開的那人。

“這人倒是有趣。”

桑榆看了眼手裡還溫熱的吃食,盯著燕蘭雪離去的方向,雖覺有趣,但同時也有些疑惑:此人殺了人不逃命,甚是無懼,這監牢還想闖就闖,想走就走。

行事如此乖張,桑榆越想越好奇。

此人身份,定然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