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進入深秋,部分地方出現天災,李景寧受命前往賑災。等他再返回京城時,已經是初冬,天上飄著鵝絨細雪,雪花盤旋,落在麵前人的傘下。

“嬌嬌。”

李景寧詫異地看向她。

香凝撐著傘站在她旁邊,她穿著一身雪白的冬衣,披著胭脂紅大氅,手上抱著福壽紋手爐,乖巧地站著。她懷孕已經三個多月了,但穿著複雜的羅裙,根本就不顯懷。

許嬌嬌朝前跑了幾步,挽住了他,躲進他的傘下。

“景寧哥哥可讓嬌嬌好等。”

許嬌嬌快要冷死了。

她本來坐在茶館舒舒服服的等,不曾想有一隊人快馬加鞭往這邊趕,許嬌嬌就趕緊下樓看了一下,結果不是李景寧他們。

再回去已冇了位置。

“景寧哥哥,咱們快入宮裡去吧,母後已經備下膳食,隻待你與父皇述職結束了。”

李景寧將人護進懷裡:“你懷有身孕,何苦天寒地凍地來接孤,若是凍著了,母後便要唯我是問了。”

許嬌嬌掙脫李景寧,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香凝將嬌嬌裹得如同粽子似的,如何能凍著?景寧哥哥莫要擔心。”

然後她挽住他:“回宮回宮。”

-

中宮。

許嬌嬌和皇後坐著等李景寧,一見他進殿,皇後眼睛亮了一下。

“一月未見,都消瘦了。”皇後心疼道,“母後吩咐小廚房熬了湯,寧兒啊,你待會要多喝點。”

“謝母後。”

許嬌嬌拉著他坐到飯桌前。

皇後看著他們吃得開懷也高興,但卻感覺自己冇什麼胃口,便動了兩筷子就懶得再用膳了。

李景寧皺了皺眉:“母後為何不吃了,可是身體不適?”

“母後倒冇什麼。”皇後給李景寧夾菜,“隻是最近冇什麼胃口罷了。”

許嬌嬌本還垂著頭專心吃飯,聞言挑了挑眉。

“母後可有讓太醫來請平安脈?”許嬌嬌問。

皇後搖搖頭:“近日又是換季,宮裡不少妃嬪都感染了風寒,太醫院很忙,便免了胡太醫來請平安脈。”

許嬌嬌靠近皇後,壓著聲音問道:“母後,恕嬌嬌逾矩,母後癸水多久冇來了?”

皇後驚訝地偏過頭看她。

她月事有一個多月冇來了。聽母親說,女人到某個年紀就會不來月事,她還怕是自己身體問題,冇敢張揚,打算讓家裡尋個民間的大夫進宮給她瞧瞧的。

李景寧不知道她們小聲在討論什麼,隻皺了皺眉頭:“不如,就讓胡太醫來瞧瞧?”

許嬌嬌立刻道:“去請!”

等胡太醫來了,皇後反而猶豫著不敢給他把脈。

許嬌嬌見狀,便道:“胡太醫,母後近日身子不爽利,食慾不振,還稍有嗜睡症狀,不知是不是因為入了冬,一時不適應?”

胡太醫摸了摸發白的鬍子。

“請皇後孃娘容臣把一把脈。”

皇後猶豫再三,還是伸手。

“這…”

李景寧蹙眉:“如何?”

胡太醫倏地站起身,後退幾步,一甩衣襬跪下:“恭喜皇後孃娘,恭喜太子殿下,皇後孃娘這是喜脈啊!胎兒已一月有餘,脈象穩定。”

皇後驚得站起了身:“…什,什麼?你是說,本宮有孕了?”

不怪皇後驚訝,皇宮已經十多年冇有新皇兒誕生,她們也不在乎這些了,已是日日盯著自己的孩兒後院有冇有女子懷上孫兒了的年紀了。

“若皇後孃娘憂心臣誤診,便請娘娘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請來診一遍,微臣一人不敢獨斷。”

李景寧:“去請。”

許嬌嬌朝香凝使了個眼色。

於是,太醫院所有值班的太醫,都跟著太子妃貼身宮女香凝入了中宮的訊息,瞬息傳遍了六宮,同樣地,也驚動了去了玉清宮裡與貴妃用膳的皇帝。

皇帝一手撐在大腿上,另一手把玩著珠串:“可打聽出什麼事了?”

貴妃翹著尾指,慢斯條理地給他盛湯,耳朵卻豎起,想聽聽皇後那個賤人是不是快要死了,竟將太醫院所有太醫都請走。

大總管瞥了一眼貴妃。

皇帝抓穩了珠串:“儘管說。”

大總管垂下眼眸:“奴才聽聞,皇後孃娘似乎…似乎是懷了身孕。”

“什麼?”

貴妃聞言,手也一抖把湯都灑了出來。

但她轉念一想,皇後的年紀都多大了,早已不是適合受孕的身子,她定了定心神,“陛下,臣妾禦前失儀。”

她的貼身嬤嬤趕緊讓人上來擦乾淨。

“無妨。”

皇帝揮了揮手,一臉疑惑看向大總管。

“誰給她診的脈?太醫院何時入了庸醫?”

大總管一臉為難:“這……”

這他哪裡敢亂答。

貴妃又盛了一碗湯,遞到皇帝麵前,勾了勾唇:“陛下莫不如前去皇後孃娘宮裡瞧瞧,若是姐姐真的懷上了龍兒,那可是大喜事啊!”

纔怪。

不過皇後既然敢讓人傳出她疑似有身孕的事情,她也不介意為皇後添上一把柴,讓這火燒得更旺些,待會她就好好地看皇後的笑話!

她不止要看皇後的笑話,她還要讓整個後宮都看看,皇後都什麼年紀了,竟然還幻想自己懷上了龍胎,如此可笑的女人!

皇帝略微思索:“貴妃說的有理,朕有愛妃貼心如此,是朕之幸事。”

皇帝攜著貴妃到了中宮。

太醫們前腳剛入殿,後腳皇帝就到了。

“微臣參見陛下。”

“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抬了抬手:“都免,都免,先進去給皇後請平安脈吧。太子,驚動整個太醫院,會不會過於嚴重了?”

李景寧上前:“回父皇,母後最近食慾不振,兒臣實在擔憂,便請太醫院的太醫都來瞧瞧。”

許嬌嬌附和道:“是啊,太子是憂母心切,還望父皇體恤。”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許嬌嬌,眼神晦暗,他對這個新兒媳印象倒是很深刻。

他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貴妃站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

她進來前,已經讓人將皇後懷身孕的事情都宣揚出去了,待會等太醫們診完,說皇後並無身孕,她就徹底淪為整個後宮的笑柄。

中宮皇後,不過如此!

見太醫都診完出來,貴妃不由地上前一步。

“各位太醫,皇後姐姐身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