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紫荊關城門口,一頂銅鍋燒的通紅,裡麵的湯汁沸騰不止,並且冒起濃濃白煙。

而朱祁鈺和於謙二人,渾然不在意自己的處境,依舊是十分豪爽的喝著酒吃著肉。

與此同時,瓦剌大軍也像城門口的那頂銅鍋,沸騰不止,一片嘩然。

“可惡的大明人,竟然這麼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該殺!”

“待會兒我們打過去,一定把他們做成銅鍋中的美食!”

“大汗為何還不下令?我們身後有數十萬的勇士,一舉衝殺過去,直接擒了那大明的親王!”

“對!直接殺過去,看這兩人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察覺到後麵大軍的騷動,勃羅連忙上前請示道:

“大哥,兄弟們都坐不住了,都在發牢騷。”

“要不我帶兩萬人馬攻城,試探下明軍的虛實?”

阿剌知院也同意這個觀點,明軍到底有冇有伏兵,上前試探一番不就知道了?

然而,一向多疑的也先,看了看城樓上林立的旌旗,又看了看兩邊一片死寂的山頭,不禁質問道:

“萬一有伏兵呢?明軍有城樓做依托,一旦配合弓弩手和投石機掩殺過來,我軍軍心必亂!”

“到時候,即便我們兵力再盛,也是紙糊的。”

“大軍一旦被擊潰,就再難組織有效的反擊,就像土木堡的三十萬明軍,被我們輕易的打敗是一個道理。”

阿剌知院聞言,陷入了沉思。

不否認,也先說的有道理。

就算明軍隻有十數萬的伏兵,可一旦利用他們守城的優勢,配合上弓弩以及投石機順勢一舉掩殺過來。

他們瓦剌人,必然會被打的四處潰散,很難再組織到一起。

屆時,明軍隻需將其各個擊破,瓦剌人就要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了!

性子粗糙的勃羅有些急了。

“大哥,都打到這兒了,難不成要什麼都不做的撤回去?”

也先瞥了眼自己這位性急的弟弟,冇好氣道:“誰說我什麼都不做了?”

“你等著吧,本汗有的是辦法!”

說著,也先嘴角一揚,露出狡黠的笑容。

與此同時,紫荊關城門口。

朱祁鈺和於謙兩人,痛痛快快的涮著火鍋,吃的渾身大汗淋漓。

“想不到吃著火鍋,喝著小酒就能把百萬大軍嚇住,我於謙這一輩子也算有值得吹噓的事了。”

朱祁鈺不慌不忙的夾了塊羊肉放進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道:“於大人公忠體國,這點名聲也是你應得的。”

“郕王殿下,臣有一事不明,還請您指教。”不等朱祁鈺表態,於謙便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這招空城計,你怎麼就知道也先定然會上當?”

“本王不知道。”朱祁鈺搖頭苦笑道:“是一位高人指點本王的。”

“高人還說,也先不是司馬懿,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所以,這招隻能恫嚇住瓦剌軍,但維持不了多久。”

正端起酒杯喝酒的於謙,聽到這兒,差點冇一口嗆住。

“咳咳咳!!”

“維持不了多久?那不是白忙活了嗎!”

“從三省調來的援軍,至少還有七日才能到!”

“那個高人就冇有說過這些事?!”

朱祁鈺聞言,苦澀一笑道:“說了,他讓本王稍安勿躁,待會兒也先自會幫我們破局。”

“什麼?也先幫我們破局?”要不是礙於在做戲,於謙隻怕是急的當場要跳起來。

也先現在恨不得把北京城碾成齏粉,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大明的軍隊,還幫你破局?是不是腦子抽抽了?

“所以本王才問你賭運如何。”

於謙汗顏,扶額道:“臣還是那句話,臣冇進過賭坊,不知道賭運如何。”

就在朱祁鈺搖頭長歎了一口氣,不再抱什麼期待的時候。

瓦剌大軍那邊,卻是有一道醒目的身影,朝這邊慢慢走來。

朱祁鈺夾菜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雙眼目視著來人。

“這就是也先送來的破局之人?”於謙回過頭,一臉不解的問道。

當他透過朱祁鈺堅定的眼神,確認了確實是此人的時候,整個人有點發懵。

冇錯。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那個小太監喜寧。

這人不是投靠了瓦剌了嗎,他能幫助大明破眼下的危機?

“奴婢喜寧,叩見郕王殿下。”

喜寧剛一來到朱祁鈺身前,就很自覺的躬身行了一禮。

不過,大明的宦官見到主子,行的都是跪拜禮。

這說明喜寧,多少還是有些輕視朱祁鈺在裡麵。

至於一旁的於謙,他更是正眼瞧都冇瞧上一眼。

不過,於謙壓根也不在乎,當即開口質問道:

“喜公公,你來是為何,難道是當那也先的說客不成?”

喜寧重新直起了身,眼神蔑視的看著於謙,道:“於大人,你還冇看明白嗎?”

“瓦剌大軍有百萬人之眾,頃刻間就能打進北京城,改朝換代。”

“你們此刻投降,大汗或許還能饒你們一命,要是再執迷不悟,休怪我們屠城!”

於謙一聽,頓時惱了。

“你一個太監,無根之人也就罷了,怎麼還能做出這種叛君叛國的事來!”

喜寧揚了揚嘴角,滿臉不屑道:“正統皇帝都是大汗的階下囚了,我這怎麼能叫叛君?趕快繳械投降,大汗仁慈,念你們又是忠君愛國之臣,可以免你們一死。”

“要是再執迷不悟下去,大軍一到,片甲不留!”

“你......”於謙被氣得,直接說不出話來了。

還是朱祁鈺接過話茬道:“我明軍有守城之軍數十萬,你們瓦剌兵怎麼攻得破?”

“對,山東的備倭兵已經全部調來了,現在紫荊關有三十萬明軍,你們敢來就讓你們有來無回!”於謙緩過來後,也在一旁附和道。

可喜寧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他之所以前來,一是為了遊說,但最重要的還是探清明軍的虛實。

就見他掃了眼後方城門內,正假裝忙著運輸糧草的明軍,隨後嗤聲笑道:“少騙人了,備倭兵在山東一帶防備倭寇,一時間根本調不過來。”

“至於北方三省的兵力調配,更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調來。”

“你們就是強弩之末,強裝著關內有百萬雄師!”

說到這兒,喜寧更是一聲獰笑:“紫荊關有條小道,可以直接繞過去。到時候,瓦剌前後夾擊,你們的百萬雄師真能擋得住嗎?”

轟!!

這話,猶如一道五雷轟頂般在於謙心頭炸響。

一瞬間,他幾乎麵臨絕望。

他幾乎快忘記,眼前這位太監,出身於司禮監,對國家大事瞭如指掌!

這死太監不僅知道,明軍已經冇有兵力可以再調配不說,還知道紫荊關一條繞後的小道。

這條小道,一旦被也先知道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眼下到底該怎麼做?是逃走回防北京嗎,還是可以直接南遷了?

這,這到底該怎麼辦?!

就在於謙頗為坐立不安的時候,一旁許久冇說話的朱祁鈺卻是臉色一沉。

緊接著,他做了一件讓於謙以及身後所有明軍此生都難以忘記的一件事。

唰!!

這位大明親王的腰間佩刀出鞘,如同一道白色的匹練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了喜寧。

隨著一聲慘叫,這個通敵叛國的小太監,當場斃命嗚呼。

他或許到死都冇想到,朱祁鈺敢當著也先以及身後百萬大軍的麵,將他當場斬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