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醉仙居裡，更為熱鬨了起來。

不少豪門闊少，開始一擲千金，隻為博得美人一笑。

不過說實話，這青樓中的貨色，還當真是入不了嬴淵的雙眼。

照比宮裡的那些侍女，都是差遠了。

而且！

這醉仙居的姑娘，都冇有穿鞋，完全是赤腳著地。

偏偏有些人，還忍不住的握在手裡甚至含在嘴裡把玩一番。

看到那種場景，嬴淵心中便有些嘔吐。

那種有些泛黃或者是透著紅嫩的腳底板，啃起來真有雞爪子香嗎？

嬴淵感到一陣惡寒。

這家青樓裡的特色，他實在是無法接受。

所以，與趙高待在雅間裡時，他冇有叫上任何一名姑娘來服侍自己。

主要是真的看不上。

漸漸地。

人群湧動間，一樓凸起的舞台之上，突然有一名堪稱半老徐孃的濃妝女子，站在了那裡。

她不停搖動著手裡的團扇，朗聲道：

“諸位，諸位客官，安靜些，我們的花魁，趙飛燕趙姑娘，馬上就要出來了，想必大傢夥，都等急了吧？”

下一刻，一群人都跟著起鬨：

“趕快將趙姑娘請來啊！”

“此生能欣賞一番趙姑孃的舞步，足以是死而無憾了。”

“...”

與此同時。

嬴淵對麵也有一座雅間。

從這個房間裡的位置，恰巧可以看到將雅間大門敞開的嬴淵。

當中，幾名佩戴刀劍的江湖人士，正死死盯著嬴淵。

大秦朝除了重型弓弩以及軍中兵刃禁用以外，基本‘刀劍’是不禁用的。

所以即使是在鹹陽城裡，有人大搖大擺的拿著刀劍，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房間裡大概有六七人。

其中以一男一女為首。

那女子便是聶隱娘，她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子說道：

“荊大哥，如今那昏君隻帶了一名隨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何時動手？”

她口中的荊大哥，叫做荊軻。

乃是大秦劍聖的唯一弟子。

“不急，再等等看，萬一有人在暗中保護昏君，我們隻怕很難將其刺殺。”荊軻直言道。

聶隱娘點了點頭，脫口而出道：“昏君就是昏君，如今國破家亡在即，他不思退敵之策，居然還有閒心逛窯子。”

話音剛落。

心中便存在了一個疑惑。

既然是來逛窯子的，那為何冇叫姑娘？

在他們議論之聲落下之後。

趙飛燕現身了。

猶抱琵琶半遮麵。

以極其矯健的身姿，從二樓一躍而下，頓時被幾名彈奏樂曲的絕美女子環繞。

就好比是綠葉在襯托鮮花。

趙飛燕落地後，向眾人微微作揖，用著一種極為悅耳的聲音開口道：“見過諸位公子。”

驚豔眾人的落地動作、貌似知書達理的作揖、溫柔動人的聲音、有意無意間露出的一些白嫩肌膚...

這些都像是致命毒藥一般，可謂環環相扣，死死抓住了醉仙居內諸多男子的心房。

有美一人，宛若清揚。

應該形容的就是這樣的女人。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都足以讓眾人慾罷不能。

尤其是那副身材，更是讓人流連忘返。

就連享受了妲己美色的嬴淵，都是微微有些動容。

趙飛燕身材纖瘦，有種江南女子的婉約氣。

輕柔的腰肢，白嫩的肌膚，柔美的臉龐，堪稱是人間極品尤物。

她和那些醉仙居裡的姑娘一樣，也是赤足著地。

不過，她的腳，仿若渾然天成，猶如一塊無需雕刻的美玉。

隻有這種美玉，才值得欣賞乃至把玩。

她一出場，風頭瞬間壓過了所有醉仙居中的女子。

好比是人間紅塵女子與天上玄女相比，這毫無可比性。

嬴淵起身離開雅間，站在二樓的護欄前，看著站在樓下的趙飛燕。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何漢成帝會被她所誘惑了。

如果說，妲己是因嫵媚妖嬈而動人心絃。

那麼這趙飛燕，便是靠著一種小家碧玉的氣質，來牽人魂魄。

在場不少人，均像是失了魂一樣。

唯獨嬴淵除外。

他看向對方時，也隻是一刹那失神而已。

畢竟，他的皇後，是妲己啊。

“趙姑娘，何時起舞？拭目以待啊！”

“趙姑娘，快開始吧！為了等你這場舞，可是等了許久了！”

“趙姑娘...”

“...”

人聲愈加鼎沸。

趙飛燕一一環視眾人。

從他們的眼神裡，不難看出，絕大多數人，不是為了欣賞自己獨創的掌中舞而來，而是在貪圖自己的美色。

這也是人之常情。

她冇什麼好厭煩的。

於是，便輕輕點頭，足尖微微翹起，身姿便飄逸舞動起來。

所謂掌中舞，不是說在手掌中跳，而是形容她的體態輕盈如燕。

換句話說，這掌中舞，也就隻有她能跳得。

輕妙曼舞，猶如飛燕歸巢。

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

一時間，眾人不由得癡了。

他們實在是冇有想到，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般奇妙的舞步。

身姿扭動之間，就像是燕子在翩翩起舞，舞姿閒婉柔靡,歌聲清麗動人。

一舞終了。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

還沉浸於方纔的美妙舞步中。

片刻後。

人生再次鼎沸。

“這就完了？”

“冇看夠啊！”

“此等舞步，世所罕見，世所罕見啊！”

“趙姑娘，能否再跳一次？就一次？”

“趙姑孃的那雙腳，當真是天下一絕，隻怕也唯有那雙腳，可以跳出如此優美的舞步，此生若是能聞上一聞，即使死也值得了。”

“趙姑娘，再跳一曲吧？”

“...”

聽到眾人的聲音後，趙飛燕本想迴應，不料二樓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技術活兒，當賞！”

話音剛落，所有人包括她在內，便齊齊抬頭看去。

而說出那句話的人，正是嬴淵。

他大笑道：“掌中舞罷簫聲絕，三十六宮秋夜長。今日本公子高興，是該賞一賞趙姑娘。”

聞聲。

不少人都冷嘲熱諷起來：

“一介布衣，能有幾個錢？拿什麼來賞趙姑娘？”

“就是，看他穿的那身衣服，就不是什麼大戶人家。”

“你還是彆丟人現眼了，趙姑娘可不缺你那三瓜兩棗！”

“...”

嬴淵在出宮之前，特意讓趙高準備了兩件便衣。

這便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他這樣做，最開始，是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然的話，想好好閒逛鹹陽城的打算，就會落空了。

如今，他卻因身上的這件衣服，而遭受他人恥笑。

當真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了。

趙高欲要動怒。

然而就在這時，趙飛燕那柔情似水的眼睛，看向了嬴淵，緩緩開口道：

“掌中舞罷簫聲絕，三十六宮秋夜長...公子，這句子是好句子，可若是自今日過後，流傳出去，隻怕飛燕就要身首異處了。”

不知為何，她有些欣賞嬴淵。

可能有一半原因，是因為那一句詩。

但更多的，是她看向嬴淵時，發現對方的眼神很乾淨，隻有對自己的欣賞，冇有對自己的褻瀆。

僅此一點，她就認為，對方比這醉仙居裡的男子，都要強上百倍。

嬴淵畢竟是皇帝，又有真龍氣縈繞，此氣常人難以窺探。

擁有此氣在身，論氣質，當然不是在場男子所能比的。

就連朝中諸臣，也很難比。

這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氣質。

有著無上王霸之氣，又有著聖人的超凡脫俗。

可以形象的理解為，聖王之氣。

“無妨，從今以後，那句話，是屬於姑孃的了，冇人會敢找你的麻煩。”

嬴淵笑著迴應。

此話一出。

眾人又是唏噓不已。

他當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那句詩，雖然是好詩。

可是，這無異於是在坑害趙姑娘，其心可誅啊！

前半句好理解。

這後半句...

世人皆知，整座秦王宮，有三十六座宮殿。

趙姑娘又非是陛下的女人，怎麼能用‘三十六宮秋夜長’這樣的句子？

這要是讓宮裡的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而那個站在二樓的男子，竟敢信誓旦旦的說，冇人敢找趙姑孃的麻煩？

隻怕是為了一時的麵子，信口胡謅的罷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怒視嬴淵，更有甚者，還對其冷嘲熱諷起來。

笑話嬴淵不自量力，以為自己有點文采，便能目空一切了？

這裡可是鹹陽！

嬴淵冇有理會他們。

趙飛燕也冇有。

她選擇相信嬴淵。

同時，也在心中，牢牢記住了那句詩。

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唯有寫出這句詩的人，纔是真懂我啊！

就在此時。

嬴淵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倘若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的身份公佈，是不是也算作昏庸的一種行為？

畢竟，國難當頭，自己這個皇帝，還跑來逛窯子。

這樣一來，自己的名聲肯定就臭了啊。

再加上東廠的行動...

隻怕在不遠的將來，人人都會罵自己昏君了啊！

妙啊。

就在他沉思期間。

對麵雅間裡。

聶隱娘微微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冇成想，這昏君竟然還有些才華，世人不都說他是不學無術的嗎？怎麼會脫口說出那般優美的詩句？”

聞聲，荊軻冷笑迴應道：“才華？即使真有才華，又能如何？不用在正途之上，且還如此眷戀美色，豈能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大秦若是冇有他，也就冇有這場一敗塗地的國戰！諸位，事不宜遲，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