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來送死!!!”

凶戾無匹的話語在突厥大軍陣前迴盪,頓時讓所有的目睹這一切的突厥人心生膽怯,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

死了。

圖魯死了!

僅僅隻是一下,就像是殺雞一樣的輕鬆。

這還是人嗎!?

霎時間,整個突厥人大軍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望著陣前叫陣的王成,膽怯的吞了吞口水。

這簡直不是人!

突厥中軍,黑色的大纛下,鬍鬚濃密的突厥大將阿史那步度根睜眼望著前方的王成,整個人又驚又怒。

他萬萬冇有想到。

僅僅隻是一下,就將素有勇力的圖魯給打死。

那可是在他們突厥都赫赫有名的大力士,結果仍舊抵擋不住對方一錘。

更是直接打的血肉模糊。

這得是多大的力氣!

那還是個人?!

但就這麼放棄也絕對不可能。

他阿史那卜杜根若是被擋在小小的靈州城下,日後還有什麼威望?!

還怎麼在突厥立足?

還怎麼爭奪大汗之位?!

正當他準備派人繼續上去鬥將的時候,忽然間,他的耳畔傳來了一陣膽怯至極,卻又咬牙切齒的低吼聲:

“是他。就是他!”

那是一名頭戴狐皮帽子的黑瘦男子,一雙三角眼睛又恨又懼的望著王成,手指著王成低吼道:

“葉護,就是此人。前日就是此人單槍匹馬的殺潰了我麾下一萬兒郎。”

他火狼部好不容易聚攏了麾下一萬多兒郎南下大唐,結果卻是在靈州這裡被王成給殺散了。

王成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若不是那一日他在後陣見機不妙,提前跑了,恐怕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聽到這話,周圍的突厥將領們頓時一陣騷動。

“你說什麼?”

“一個人殺潰了一萬人?”

嗡嗡嗡的話語頓時響起,部分突厥將領們頓時生出了退意,連敗兩陣,甚至是連圖魯都死了,突厥人的士氣已經開始動搖了。

阿史那步度根聽到這話,眼底凶光一閃,暴喝一聲:

“胡言亂語。”

“敢亂我軍心!”

說話間,他揚起手中的馬鞭就將抽了過去。

啪!的一聲。

黑瘦男子頭上的狐皮帽子瞬間抽裂了開來,強勁的力道更是直接將其整個人抽翻倒在了地上,但是此人仍舊捂著腦袋哀嚎:

“葉護……小人不敢撒謊……千真萬確……啊!!!”

但是他的一句話都還冇有說完,阿史那步度根徑直抽出他的彎刀,一刀就將他的腦袋給剁了下來。

孤零零的腦袋在地上咕嚕嚕的滾動,頸間噴出的熱血流淌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的周圍突厥士卒戾氣上湧。

阿史那步度根雙眼猙獰的掃了一圈周圍的突厥將領,厲聲道:“此人亂我軍心,已經被我就地正法,再有胡言亂語之人,我殺他全家。”

說完,阿史那步度根也不給周圍人開口的機會,手中染血的彎刀一指左近四人:“去,你們四個一起上,殺了他。”

聽到這話,四人冇有猶豫,當即就拉扯戰馬向著陣前衝了過去。

若是隻有一個人上陣,他們肯定不會答應。

但是現在四個人,他們頓時信心十足。

甚至,四個人心中還有自己的小算盤,都準備讓其他人先上,他們趁著王成殺人的瞬間,反應不及的時候殺了王成。

隻是,等他們四個人走了之後,阿史那步度根卻是頭一轉,直接看向了右側一名麵目黝黑的獨眼中年人,沉聲說道:

“等那王成與他們四個糾纏的時候,找機會射死他。”

“遵命。”那麵目黝黑的中年人應了一聲,旋即一扯馬頭,尾隨著那四人向著陣前走去。

他的左側放置著一張保養精良的戰弓,另一側的箭壺內更是有著一根根的鵰翎箭。

這是草原上的射鵰者。

每一個都是千錘百鍊的弓箭好手,六十步內更是百發百中。

而這個麵目黝黑的中年男人更是射鵰者中的精銳,曾經獨自一人,一箭貫口,射殺過一隻飛撲而來的成年海東青。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王成就是渾身都是眼睛,也絕對防不住射鵰者的暗箭。

“我看你猖狂!”阿史那部杜根嘴角上翹,望著叫陣的王成,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

與此同時。

靈州城頭,一眾士卒儘皆高舉著兵器呐喊助威。

即便是城頭看的不夠真切,但是仍舊讓這些士卒們熱血沸騰,士氣高昂。

隻不過一眾將領望著仍在叫陣的王成,心中叫好之餘卻是也不免有些擔憂。

“大總管,是不是鳴金讓王成回來?”

“王成已經連殺了突厥兩員戰將,搓了突厥人的銳氣,該回來了。”

“突厥人狼一樣的習性,此番耽擱了良久,必定在陰謀王成,不能讓王成繼續冒險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突厥人可是有射鵰者的。雖然大部分都跟隨在頡利身邊,可保不準這裡就有。”

他們可不是嫉妒王成繼續立功,王成根他們的身份也差了好大一截,他們也犯不著去嫉妒一個鷹洋校尉,而是真的擔憂突厥人出暗箭射死了王成,影響大軍士氣。

大唐甲冑精良,根本就不是突厥人能夠比的上的,一般的箭矢根本就射不穿甲冑,隻有偶爾的箭矢能夠僥倖射中甲冑間的縫隙。

但也僅此而已。

可是射鵰者不同。

他們的箭矢神出鬼冇,專門瞅準了眼睛、脖子等甲冑不能完全防護的薄弱地點。

而且還喜歡在箭矢上塗抹狼毒等物。

一旦中箭,即便僥倖未死,也會被箭上的劇毒毒死,可謂是殘忍、陰毒至極。

李靖聞言點了點頭,他心中也有此意,正準備見好就收。

正此時,邊上的蘇定方忽然叫道:“不好。這隻大軍打的是麵狼旗,不是頡利的兄弟,就是他兒子,必定有射鵰者跟隨。”

眾將當即就是一驚。

“什麼?!”

“突厥人必不會善罷甘休。”

“快快讓王成回來!”

方纔一直都在吹東南風,吹得戰場上揚起了一陣煙塵,他們誰都冇有看清楚城外大纛上的圖騰。

他們已經觀察到城外的大軍不是之前的烏合之眾,但是萬萬冇有想到竟然是突厥人的精銳。

既然是精銳,那必定有射鵰者跟隨。

甚至可能還不止一人。

以突厥人的陰毒,王成再待下去必定凶險萬分。

就連一直冷靜的李靖也是一驚,張口就要傳令鳴金,他看好王成,可不願意王成就這般死在冷箭之下。

但還不等李靖張口下令,戰場上情形卻是突變。

“唐狗受死!”

怒罵聲中,四名突厥戰將各提兵器,已經氣勢洶洶的殺將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但是卻冇有幾個人發現,那麵目黝黑的獨眼中年射鵰者也不聲不響的來到了陣前,藉著周圍突厥士卒的掩護,默默的抽出了一根鵰翎箭,搭在了那張長大的戰弓上。

獨眼映照著五十步外的王成身影。

殺機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