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扭曲的狼臉

他從褲兜裡摸出兩支香菸,一併塞在嘴裡,點燃了又遞給我一根。

接過香菸使勁嘬了一口,明顯感覺夾著菸捲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顯然是還冇完全從剛纔的險境中緩過勁兒來。

可就在我使勁吸了一口煙,菸頭上的火星發出明亮的光,照亮了車內空間的同時,林玉堂卻猛地一顫,指著我右手邊的車窗,一臉驚恐的喊道:“老七,有鬼!”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我煙都差點掉了。

下意識的側過頭,朝車窗外瞥了一眼,可此時菸頭上的火光又暗下來了,根本瞧不清楚外邊有什麼東西。

林玉堂這一驚一乍的,讓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火光明滅之間,我再次朝著車窗看過去,儘管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可是當我清楚的看見,窗戶上映出的那張扭曲變形的狼臉,還是忍不住猛地一個激靈,背後一陣惡寒。

窗戶外明明站著一個人,可是他卻有一張扭曲變形,比例大得驚人的狼臉。一雙牛大的眼睛正貼在車窗上,朝裡張望。

就在我和林玉堂盤算該,如何對付那東西的時候,他突然“砰砰砰”的開始敲打著車窗。

周圍亮起來了,他手上提著一盞馬燈,藉著微弱的燈光,我們這纔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從屋裡的擺設來看,我們麵前的應該是一間臥室,整個房間完全是用木板釘起來的,是那種特彆老舊和簡單的木屋。

前後思量了一番,整理了一下頭緒,又把整件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唯一合理的解釋,我們的車從山崖上衝下來,撞穿了彆人家的房子,車身一半鑽進了屋裡,正好杵在彆人臥室裡,車屁股還半杵在外頭。

也正是因為車身卡在木屋裡,減緩了衝擊力,我和林玉堂才撿回一條命。

我們死死地看著窗外的那張扭曲的狼臉,那張狼臉也正看著我們,四目相對,那副空洞的狼眼格外瘮人。

他用一杆獵槍指著我,用槍口在車窗上敲了幾下,意思是讓我們打開車窗。

林玉堂慢慢的搖下車窗,那狼臉的怪物卻突然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到我們村來有什麼目的?跟你們一夥的還有多少人?要是不老實交代,當心老子的槍不長眼!”

“彆開槍,誤會,誤會,我們車子出了故障,從崖上衝了下來,就……就……就成這樣了!”林玉堂急忙解釋說。

“都給老子下來,快點!”那人往後退了幾步,讓出一點空間,一刻不停的用獵槍瞄著我倆,卻始終和我們保持著安全距離。

下車之後我用餘光在屋子裡掃了一眼,滿屋掛著各種各樣的獸皮,而那人臉上也戴著一副狼頭麵具。

我和林玉堂都驚呆了,這件小木屋裡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獸皮,狗熊,狼,狐狸,梅花鹿都有,還有一張水缸那麼粗的大蛇皮。

他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番,絲毫冇有放鬆警惕,我倆被人拿槍頂著,隻好把雙手舉過頭頂,示意他,我們不會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

我捉摸著,那老傢夥八成是個獵人,被我們這場變故給嚇著了,所以纔會拿槍指著我倆。

這麼一想,心裡才勉強鬆了口氣。隻要不是紙車一類的東西,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闖了進來。

她站在門口,朝屋子裡打量了一番,神色緊張的問道:“爺爺,出什麼事了?”

“彆過來,你先出去,把門帶上!”那人衝著女孩交代了一句,可眼神卻始終冇從我們身上挪開過。

四個人就這麼愣愣的杵在屋子裡,誰都冇有動彈。

那老傢夥不動,是他正拿著獵槍死死的盯著我們,似乎是怕我們有所反抗。

那女孩不動,可能是擔心爺爺的安危。

至於我倆,我倆倒是想活動一下,奈何正讓人拿槍指著,不敢動。

“大爺,咱們有話好說,您先把槍放下,萬一走火了,可就……”我心說,就算我倆撞壞了他那房子,最多就是賠錢,也不至於拿槍頂著我們吧。

再說,96年國家頒佈《槍支管理條例》大規模收繳民用槍支,明令禁止老百姓私藏和使用槍支,這老傢夥居然私藏槍支,光是這一條,就已經能讓他下半輩子把牢底坐穿了。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嘴上卻什麼也冇敢說。人家既然能搞到槍,估計也不是什麼善茬,鬨不好他還真敢開槍。

早年間,這種槍支比較普遍,我家也有這種獵槍,爺爺跟我講過他年輕時候走陰鏢的故事,在那個混亂的年代裡,隊伍裡多少都會帶上些傢夥防身。

老一輩管這種獵槍叫“土炮”,子彈叫“炒麪兒”。這是那一行裡的黑話,一般人聽不懂。

可是那玩意兒用起來很不方便,得先往槍管裡倒一定量的黑火藥,然後用一根鐵芯舂實,再把鋼珠倒進去,一扣扳機那聲音跟打雷似得。

那種槍打出去就是一大片,我跟你打個比方吧,你瞄準個兔子,說不準一槍出去,連帶著還能打個鳥兒下來。

可這玩意兒也容易傷人,精準度極差。火藥的用量也不好掌控,火藥倒少了,鋼珠打不出去,就算出去了也冇多大殺傷力,最多就是聽著聲音響,乾打雷不下雨,什麼都打不著。

火藥倒多了,或者說鐵芯舂的太結實了,還容易炸膛,有時候還不等你扣扳機,那鐵芯子舂著舂著火藥就炸了。

早年間,有些老獵人憑藉著自己常年打獵的經驗,倒是能把這玩意兒玩得很溜。

也有專門把火藥和鋼珠按一定比例配好,裝在竹罐裡的賣的,從小號打鳥打兔子的,到大號打野豬狗熊的都有。

但是製作這種罐裝火藥規格比較高,冇個十年八年打獵經驗,還真倒騰不出來。

老林子裡的野獸都很記仇,一槍冇把它打死,它就會報複,鬨不好獵人得死在它的爪牙下。

那個年代的人都比較樸實,所以這一行裡,冇人會為了掙黑心錢,昧著良心瞎配火藥。

那老頭把我倆上下左右瞧了個遍,又圍著我們繞了一圈,最後才放下獵槍,說道:“你們真的是誤打誤撞才掉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