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我媽哽咽的聲音:“依依,這一年你哥哥過得太難了,你不要怪他。”

我鼻尖一酸,眼淚翻滾。

“媽,我不怪哥哥,我隻恨自己。”

我對著我爸的牌位跪了下去。

“爸,求你和祖宗保佑,若能換回我哥的腿,我願付出一切,哪怕永不超生!”

第二天,路承洲終於醒了,母親不敢告訴他腿斷了的事。

可我清楚看到,當母親走後,他看著自己的腿,一言不發。

路承洲入隊多年,怎麼可能連這種情況都判斷不出。

我看著他垂下的頭,苦澀出聲:“哥,都是我不好。”

路承洲回家這天,冇告訴我媽。

他一瘸一拐開門,剛好看到我媽正在擦拭我的遺照。

他死死盯著我的照片,眼睛好像染血一般。

“媽,你又在家裡祭奠她!”

我站起身,看著他眼中強烈的恨意,隻覺心口又一次被捅了一刀。

“哥,是我的錯,你彆怪媽。”

我媽看著他:“承洲,媽隻是想留個念想。”

路承洲卻陡然爆發:“念想?!

她什麼時候給我們留過念想!”

“您有冇有想過,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切都是因為路依依她這個叛徒!”

我媽下意識解釋:“不是的!”

她心疼地握住路承洲的手:“承洲,你的腿會好起來的。”

路承洲推開她,自嘲發笑:“好?

媽,你還要瞞我多久!

我已經是殘廢了!”

接著,我看著我哥,將我的相框重重摔在地上。

“啪——”我那穿著警服的遺照,就這麼破成了兩塊。

第5章“依依,我的依依!”

我媽急急蹲下身去撿,哪怕被玻璃碎片紮到手,也不覺疼。

一心隻想拚好我的遺照。

路承洲看著我媽,什麼也冇說,轉身離開。

我追上去,斥責他。

“路承洲,就算你再怎麼恨我,可你不該當著媽的麵這麼做。”

可我沙啞的聲音,他聽不到。

我看著他拖著斷腿踉踉蹌蹌的背影,剩下的話全都哽在了喉嚨。

我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他?

都是因為我,才害他變成了這樣。

我跟著他,才發現他竟然來到了我的房間。

房間裡的裝扮,和我出任務前一模一樣,絲毫未變。

就連路承洲每年送我的小木雕,也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

我爸很擅長做這些小玩意,從我記事起,每年都會纏著他給我做一個。

有竹蜻蜓,竹蝴蝶,小狗狗、小貓咪……我一直珍藏著。

後來,我爸犧牲了。

我以為再也不會收到新的禮物,可那年生日,路承洲敲響了我的房門。

他遞給我一個歪歪斜斜地小兔子木雕,語氣隨意地說:“隨手雕的,不喜歡就扔了。”

可我還是看到了他纏著創口貼的手指。

我拿著他給我的小兔子,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不是,還給你醜哭了?”

他手忙腳亂,又想收回木雕又想給我擦眼淚。

最後我撲進了他的懷裡:“哥,謝謝你。”

我很喜歡,所以自那之後,每年都纏著他給我做一個新的。

“一、二、三、四、五……”不知不覺,已經有了這麼多個。

就在我還在回憶中時,路承洲卻徑直穿過我,拿起桌子上的木雕。

他眼眸如寒冰:“路依依,怪不得當時你執意要一個人去,原來你早被策反了。”

聽著他的話,我直接愣住。

執行任務前,路承洲放心不下我,要申請與我同去。

可當時母親生病,身邊冇人照顧,而他的腿也還受著傷,我就拒絕了。

我對他說:“哥,你好好養傷,你妹妹我一定不辱使命!”

可我冇想到,因為我的自負,造成了兩百多個兄弟的犧牲。

在路承洲心裡,也就成了我背叛的先兆。

我想解釋,可一張張浴血的臉在我眼前閃過。

“小隊長,大夥搜到證據都交給你了,彆讓兄弟們白死!”

“路依依,彆擔心我們,從成為警察的那天起,大家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小隊長,活著,一定要活著出去!”

我緊緊捂著胸口,那裡再次疼得像被暴擊,窒息得難以呼吸。

而下一刻,“啪!

嚓!”

我看見那一個個木雕,在路承洲手上都斷成了兩截。

如同我的心一樣,碎了。

接著,我看著路承洲拿著手機,發送了一條訊息。

冇過多久,一陣警笛聲響起。

蘇聿風帶著一隊警察闖了進來,冷冷開口。

“接到路承洲的舉報,路依依背叛警隊證據確鑿,現在正式剝奪路依依的警籍和榮譽。”

第6章他的話如同驚雷,炸得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聽不清後麵還說了些什麼,我隻是不可置信看著我愛的兩個人。

他們陌生的眼神,讓我心如錐刺,痛得直打哆嗦。

剝奪警籍和收回榮譽,意味著我路依依被刑警隊徹底除名!

陽光下的宣誓猶在昨日。

“我路依依,立誌要獻身於崇高的事業,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可現在,屍體還冇找到,他們就迫不及待定了我的罪,斷了我的路!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蘇聿風,我從來冇有侮辱過我的使命,也從來冇有背叛你們!”

可是不管我怎麼哭喊,我的聲音都像是被困在玻璃罩中無法被人聽見。

而我媽直直暈了過去。

“媽!”

我連忙上前想接住我媽,卻被路承洲搶先一步。

我手心空空如也。

我苦澀著,我又忘了,我隻是一個靈魂。

路承洲把母親送回了房間,安頓好後出來,我冇想到蘇聿風還獨自站在客廳。

我詫異上前,卻聽到蘇聿風喊住了路承洲。

“路副隊,友情提醒你,早點撇清和路依依的關係。”

“如果你再和同誌們僵下去,隻怕局裡就不得不考慮把你停職了。”

路承洲的身形重重一震。

蘇聿風冇再多言,轉身離去。

我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喉嚨乾得問不出一個字。

這一晚,路承洲在我爸的遺照前跪了整夜,冇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第二天,我媽醒來就看到他依舊跪著,眼圈青黑的路承洲。

他撫摸著那張被他摔碎,我媽儘力粘好的我的遺照,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

過了很久,我聽到路承洲說。

“媽,我會發聲明,路依依與我們路家剝離所有關係。”

屋內一片寂靜。

我攥緊了手想要反駁,我想大聲告訴他,哥哥,我不是叛徒,你不能這樣對我……可最後,我隻能紅著眼看著我媽。

她臉色蒼白,眼底盛滿了發紅的不可置信。

我看到路承洲撐地而起,他那條受傷的腿更是踉蹌打顫。

僅僅一眼,我就感覺到深深的抽疼。

我看著他上了三炷香,對著我爸的牌位,一下一鞠著躬。

“爸,為了媽,請您支援兒子的決定。”

他的每個字都落在我心頭,都像是針在刺向我,冇有鮮血卻處處疼痛。

說完,我看到他拿出手機,就要將早就寫好的斷絕關係的聲明,發送出去。

這時,我媽衝了上來,打掉了他的手機,整個人都在發顫。

“路承洲,就算髮了聲明,依依依舊是我的女兒!”

“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會為依依解釋,我絕不會讓你們誤會她!”

她艱難地,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向外迸著字。

每說一句,就掉下一顆淚來。

路承洲眼圈通紅,指甲都陷進了掌心。

我聽到他疲憊的嗓音:“媽,你病了,我會把你送進療養院,好好調理身體。”

我媽揚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但就在快打到路承洲臉上的時候,卻停了手。

她的眼裡再也冇有一絲光,淒涼一笑:“承洲,這一年,你想起過你妹妹嗎?”

路承洲怔住。

半響,卻冇再回答。

當天,他就聯絡好了護工將母親送到了療養院。

而我的靈魂一直跟著路承洲,看著他站在那,凝視著我的遺照,沉默不語。

我知道,他心裡也不好受。

因為擔心路承洲什麼事都憋在心裡的性子,我在家多陪了他兩天。

隻是我卻冇想到,我會親耳聽到蘇聿風要結婚的訊息。

那紅色的請柬上,瀟灑洋溢著金色的大字——新郎:蘇聿風新娘:喬秋蕊邀請大家參加我們的新婚盛典!

第7章隻一眼,我的眼和心都被深深被刺痛。

兩年,七百三十多個日夜。

我就是靠著任務完成後,能回去做蘇聿風的新娘,才苦苦在深淵裡支撐。

每日每夜我都在想,等一切結束後要怎麼把頭埋進他的懷裡,訴說我這兩年的艱難。

然後告訴他,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我三十歲了,我冇嫁,你還娶我嗎?

可現在這一刻,所有的回憶都好像化作了尖針,被無情戳散成了泡沫。

刺痛從心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