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使向文全麵瞭解當前的時事政治，葉梅搶在向文進城考試的頭兩天下午，將自己訂閱的全套《半月談》收集起來，親自送到了向文的手中。

向小英見葉梅來了，高興得合不攏嘴，說什麼也要把她留下來好好地招待一餐。楊楚不顧腿腳不方便，親自趕到虎山腳下的一戶獵人家裡買回了一隻野兔和一隻野山雞。

桃花更是機靈，她專程去向文家幫助整理床鋪，還帶上了自家的一床嶄新的大紅花毯子。儘管桃花裝著很開心，但她心裡還是有點吃醋，因為她最喜歡的大哥哥被梅姐搶走了。

晚飯後，向文帶著葉梅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這一次帶葉梅進屋的心情與從前不同，從前她是乾部身份，他有點心怯，現在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心裡樂滋滋的。

進門後，向文就跑到灶門口坐下來燒火，準備熱水洗漱。葉梅連忙打趣地道：“小男人，你現在不用瞄鍋底了，往後這些家務事都由我來做，你是乾大事的……”

“我還不是為了討好老婆嘛！”向文衝著她笑開了。

“討好我做麼事呀？”葉梅故意問。

“晚上有好事做嘛！”向文從灶門口站了起來，伸手就想去抱她。

“放規矩點，天還冇黑哩！”葉梅趕緊捂住了身子。

當二人洗漱完畢後，天色才漸漸暗了下來。向文示意葉梅上床休息。她一驚：“睡這麼早呀？”

“不睡有啥事做？”向文笑了，“我看書累了。”

於是，倆人同時上了床。這時，向文清了清嗓子，向葉梅講起了在山村裡流傳許久的一個小笑話：有一個後生哥，小時候每天晚上總愛串門，他爸爸說，你早點睡，莫到處亂跑。他狡辯道，睡這早做麼事？他爸爸無語。後來，這個後生哥結婚了，每天天還冇黑就爬上床，他爸爸又說，你麼睡這早？他又有理了，不睡有麼事做？他爸爸又無語。

葉梅“撲哧”一笑：“難怪農村的計劃生育這麼難搞啊！”

“那當然。”向文嘻皮笑臉地摟著葉梅，“當老師的晚上要備課，當乾部的晚上要開會，當工人的晚上要造機器，當農民的晚上冇得事做，隻有睡老婆！”

“我發覺你現在越來越變流了。”葉梅用手輕輕地揪了一下向文的臉皮。

“還不是你教我的。”向文又在亂彈琴。

“好你個向文，當初爬上我的床連臉都不紅，現在居然說起風涼話來了……”葉梅的手勁也相當足，她一下子把他的整個身子翻了個麵，用自己的身子結結實實地壓住他，“老實交待，在家時玩過女人冇有？”

“梅姐，壓扁我了，快下來吧！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向文趕緊求饒，“不怕你笑話，我孤單一人在這張床上睡了好幾年。”

聽罷此話，葉梅連忙從他的身上滾了一來，又故意誘道：“你真苕！農村有那麼多的漂亮女孩子，你隨便可以玩一個嘛！”

“我就是苕啊！我任何女孩子都冇想，就是等著你親自送上門來。”向文嘻皮笑臉地說。

“你……想得美！”葉梅“噗哧”一笑，但依然不依不饒，“還有麼事瞞著我？”

“梅姐，與你說實話，當年，在這張床上我身邊確實睡了個小美女，但我冇有動她。後來她就成了彆人的老婆。”向文也根本冇有什麼可隱瞞的，“至於其他女孩子，我都冇有動過真情，隻不過有時偶爾開開小玩笑而已……”

“小男人，我相信你啦！”葉梅很是得意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我想，一定是你爸爸顯靈了，是他老人家捂住了你的心。你要是真的動了小珍，你要是與楊柳或其他女孩子上了床，還有我倆的今天嗎？”

向文冇有做聲，伸手就扒開了她的睡衣……

第二天一大早，向文先起床燒開水，葉梅還在睡懶覺。不一會兒，小表妹桃花跑來喊他倆去吃早飯。

桃花年輕不懂事，她進屋後就徑直鑽進了臥室，見葉梅睡著冇動靜，她便叫了一聲：“梅姐，快起來吃早飯呀！”話音未落，竟然伸手將毛毯掀開了。

“哎喲——”葉梅光著身子無處躲藏，好不尷尬。

桃花也嚇了一大跳，臉紅破了，刹那間又迅速把捏在手中的毛毯蓋在了葉梅的身上，並連說了幾個“對不起”。

葉梅並冇有責怪桃花，她知道桃花年輕不懂事，並不是故意的。於是，一邊躲在毛毯裡穿衣服一邊說：“馬上就好。”

桃花跑出臥室後，臉上還是紅紅的，向文就知道她做了傻事，便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毛手毛腳的，欠揍呀！”

桃花知道大表哥捨不得打她，厚著臉皮“嘿嘿”地笑了。

早飯後，向文和葉梅與二姑媽全家人打過招呼後就要離開虎山了。葉梅決定先帶向文去見自己的爸媽，然後再趕回鄉政府，因為明天一大早他就要進城參加考試。

臨行前，二姑媽和二姑父再三叮囑，用心考好，一路小心，倆人要親熱些……

向文和葉梅一個勁地點著頭。

葉梅還是騎著那輛輕便小巧的紅色“鳳凰牌”自行車。她帶著向文很快騎到了桂河堤邊。

向文連忙從車後架上跳了下來，說：“梅姐，我幫你把自行車推上去。”葉梅回頭一笑，把自行車讓給了他。

二人慢悠悠地踏上了河堤。此刻，秋風拂麵，山間紅綠、田野金黃、河灘潔白，儘入眼簾，好不愜意。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向文已經收穫了婚姻的幸福，他還能否收穫走出虎山的希望？

看著家鄉如此美景，向文陡生憐惜之情。就是在這個鮮為人知的小山村裡，向文摸爬滾打了二十年啊！小時候，每到夏天晚上，向文就和一幫小孩子跟著大人們到這河灘上睡覺。河沙易熱易冷，特彆是到了晚上涼冰冰的軟綿綿的，睡在上麵才舒服哩！小孩子都躲到大人中間睡，因為河灘上偶爾有豺狗出冇。

聽說有一次，一隻豺狗把一個小孩子叨走了，幸好發現及時，才被眾人救了回來；還聽說有一次，一個大人纏在被單裡睡著了，一隻豺狗連被單帶人拖了好長一段距離，這個大人濛濛朧朧中還以為有人跟他開玩笑，便大吼了一聲音，嚇得豺狗掉頭就跑了。

大人們說，到了夏天，豺狗也喜歡在河灘睡覺，它是拋一個深坑躲在裡麵，隻把鼻孔露在外麵呼氣。反正向文從來冇見過，但心裡也害怕，所以他每次也是躲到大人中間睡。

虎山村的這段河對麵是西嶺縣城關鎮陳家樓村。有時候，虎山村的一些頑皮小孩子等夜深了，便偷偷地摸到河對麵的沙灘上，把陳家樓村來河灘上睡覺的人丟在身邊的衣服埋在沙子裡，到了第二天早上，果然就發現有人因為冇找著衣服打赤膊回家，才搞笑哩！

陳家樓村的人後來發覺是虎山這邊的小孩子搞的鬼，於是有些大人就聳恿小孩子等虎山這邊的人都睡著了冇動靜時，也偷偷地摸過來藏衣服。

那時候，為了睡個涼快覺，包括向文在內的一幫小孩子真可謂心掛兩頭，既怕被狼叨走了，又怕衣服被埋進沙裡找不著。與其說到河灘上來睡覺，不如說來湊熱鬨、尋開心。

不過，即使兩邊的大人相互抓住了埋衣服的小孩子，也不過開幾句玩笑就放人了，雙方都不會動手打人的，因為兩邊都有親戚，又是隔河的鄰居，平時就經常在一起玩耍。

陳家樓村地處“皇城”腳下，自然比虎山村富有多了，這個村有田有地有工廠，還有一個很大的梨園，小時候向文就跟著隔壁的堂兄向財旺一起去買過梨子，所以印象很深。

向文想，自己要是出生在桂河對麵的陳家樓村該多好啊！起碼不會餓肚子，不至於擔心養不活老婆……

“你小時候經常到這河邊來玩吧？”葉梅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梅姐，你咋知道？”向文開懷大笑了，“我小時候不但經常來玩，而且整個夏季的晚上，都跟著大人們在這河灘上睡覺哩！”

“有冇有女孩子敢到河灘上來睡覺？”葉梅也笑了，“我家離河灘比較遠，我可是從來冇有到河灘上睡過覺哩！”

“太可惜了！從前，到了夏天的晚上，這河灘就成了我們男孩子的天下。”向文居然洋洋得意起來了。

葉梅的家在葉家咀村，與虎山村同屬肖石衝鄉。葉家咀村位於虎山的北麵、熊家嶺村的右前方。而肖石衝鄉政府在熊家嶺村的左前方，挨“三一八”國道附近，離葉家咀村約五裡路。

從向文家出門沿桂河堤往上遊走到葉家咀村，大約有十裡路。

“向文，你騎自行車的水平還不熟練，還是我騎車帶你吧！早點趕回家，免得爸媽等急了。”葉梅提議道。

“好的。”向文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