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裡村,是西南山區一個村落,因為出村要走十裡路,因而得名。

該村被群山環繞,周圍全是茂密森林,距離最近的鎮子,確實有十多裡山路。

過去十裡村交通不便,進出都是土路,一到雨後,一腳下去就陷泥坑裡了,甚至走路都不能穿鞋,好多天後才能通行。

交通不便,這也導致村裡生活很是困難。

好在國家“村村通”政策下鄉,前年給村裡修了一條簡易公路,村民總算是不用走泥巴路了。

而且這次還通了電話和寬帶,以後在村裡也能和外界溝通,十裡村也享受到現代化帶來的便利。

雖然路通了,不過村民出行還是不便,想要賣些農產品,或者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就隻能到十幾裡外的鎮子,或者二十多裡外的縣城裡去。

和十裡村一樣,附近幾個村子都較為貧困、且人煙稀少,並冇有通公交車,即便是農用三輪車都很少有村民買得起,大部分通勤都是走路或者騎自行車……

就是在這樣艱苦的村子裡,有很多艱苦生存的村民。

金巧就是位土生土長的十裡村的女居民,從冇有遠離過村子,長大後就嫁給了青梅竹馬的同村丈夫。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家裡的頂梁柱老公,三年前出意外去世了,剩下她一個人拉扯著十歲的女兒王小丫,同時她還要贍養癱瘓在床的公婆,僅僅靠種地、養些雞鴨才能賺取一點微薄收入,生活很是艱苦。

雖然村裡已經通訊號通寬帶,但是金巧家連幾百塊錢一年的寬帶費都拿不出來,家裡的電器隻有電燈。

但生活再苦也要堅持,金巧這一堅持就堅持到了現在。

這是一個普通的清晨,天剛矇矇亮,院子裡的公雞叫了起來,屋內就有了動靜。

因為要節省電費,金巧都是摸黑起床,用火柴引燃灶坑裡的秸稈,開始燒火做飯。

“小丫,該起床了,不要睡懶覺了。”

金巧拾掇一番,就叫起了女兒。

現在天剛矇矇亮,五點的早上外麵已經儘是鳥鳴。

王小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索著穿衣下地。

儘管才10歲,但是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她到外麵就開始幫著打開雞籠餵雞,摸一摸家裡拴著的土狗黑炭。

黑炭歡快的伸出舌頭狂舔小主人,尾巴搖的飛快,很是粘人,惹得王小丫咯咯直笑。

這也是她能在家裡獲得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小丫,吃飯了!”

這時她聽到母親在叫她吃飯了。

因為外麵還亮堂一點,所以金巧就搬桌子到院裡,娘倆在露天吃早餐。

金巧一家收入微薄,夥食寡淡,早餐就是烙餅加上自己醃的鹹菜。

一個煎雞蛋,就是僅有的葷腥了。

“快點吃,時間不早了。”

吃飯的時候,金巧一半的炒雞蛋放在女兒碗裡,畢竟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金巧也隻能儘力讓孩子多吃一點有營養的。

而另一半雞蛋,要給臥床的公婆去吃。

至於為什麼不多炒幾個雞蛋,是因為這些自家產的雞蛋還要拿去鎮上換錢,來維持家用。

公婆的醫藥費,一家的吃穿用度,小丫的學費,都壓在了金巧一個女人的肩頭。

山區的農戶,還是個寡婦,金巧日子過得有多艱難,就不用提了。

王小丫也知道家裡的境況,所以從來不要好看的衣服和文具,想來都是揀周圍鄰居大孩子的舊衣服穿,鞋子也是破了就補,除非是太小不能穿了,否則基本是不會扔的。

王小丫三兩口的吃完,然後背起書包就朝外走去。

母親金巧追出來喊道:“路上慢點走!”

“知道了媽媽。”

王小丫乖巧的迴應,還朝母親揮了揮手,就走上了出村的道路。

因為小丫要去十幾裡外的鎮子裡上學,這裡冇有通勤車,而整個村子裡也冇有同齡小孩,她就隻能每天自己步行兩個多小時到學校,放學後,再步行兩個多小時回村。

她一個九歲小女孩,每週五天,至少要來回走二十多裡地,十分的辛苦。

因為路途遙遠,所以她天不亮就出發。

至於為什麼她家裡不買輛自行車,或者電瓶車,原因就一個字,那就是“錢”。

家裡收入低,靠金巧賺取的微薄收入,隻能先滿足吃穿買藥等最基本的需求,其他超過50元的大件物品,基本是絕對不會買的。

所以儘管孩子每天走路很辛苦,金巧也冇有辦法,隻能讓孩子苦一點了。

此時太陽剛從山邊冒頭,而道路兩邊全是氤氳的霧氣,時不時就從林子裡傳出瘮人的鳥叫:“咕!咕!”

王小丫有點害怕,步履加快了許多。

冇辦法,山區的孩子不上學很難有出路,所以儘管是個九歲的小女孩,每天獨自步行十幾裡地去上學,危險又辛苦,但小丫一點也不叫苦。

畢竟學習是改變人生最容易的方式了。

王小丫想趕緊學好知識,上個名牌大學,畢業後就能找個好工作,這樣有了薪水,母親和爺爺奶奶就不用辛苦了。

小小的孩子,就這樣懂事,會讓很多城市的任性小孩汗顏。

而金巧都不送女兒上學,不是當媽的狠心,而是金巧也有忙不完的家務。

等女兒走後,她就要伺候公婆穿衣吃飯,然後洗洗涮涮,晾曬被子。

等到**點後,她就要扛起鋤頭去地裡做農活,順便割些野菜回來,人吃一部分,另一部分餵雞鴨。

作為一個寡婦,家裡大事小情還有體力活,全都是她一個人做,也就根本冇有精力去送女兒上學。

好在山區裡冇什麼大型野獸,居民也樸實,有大人開車路過的時候,看到王小丫也都會捎她一程。

但這條簡易公路上,車輛很少,所以大多數時間,王小丫都是步行到學校。

等王小丫走到雙腿發酸的時候,纔在臨近八點鐘來到了鎮小學。

來到班級裡,彆的小朋友還在大聲說話打鬨的時候,王小丫卻在揉著發酸的腿。

她感覺到腳有些痛,脫了鞋子一看,襪子上帶血,原來是腳上血泡被磨破了。

這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了。

王小丫回頭會去學校裡的醫務室塗一點紅藥水,然後就等自然癒合。

等到這個血泡留了痂,會形成老繭,這樣以後腳部皮膚就會更堅韌,血泡也就越來越少了。

王小丫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等她課間找到學校的衛生老師上藥的時候,這位女老師看到小丫年紀這麼小,腳上有磨爛的血泡,老師就很心疼。

女老師就說道:“小丫,你怎麼還是走路來啊,最少也買個自行車,會節省很多時間,還省力。”

王小丫就說:“自行車好貴咧,我問過大人了,自行車要好幾百塊錢一輛,都夠我一學期學費了,我媽說了,等我上初中,一定給我攢錢買一台,現在爺爺奶奶身體都不好,要吃藥,媽媽掙錢,都給爺爺奶奶買藥吃了。”

衛生老師聽著歎息不已,心裡在想這孩子真可憐。

於是衛生老師就把事情反饋給了王小丫的班主任,也就是和周陽通話的那位李老師。

李老師也心疼學生,她知道王小丫的家庭情況很不易,就在考慮如何為王小丫解決生活困難。

解決王小丫上學難的問題,那無疑需要給她解決上學通勤的問題。

然而王老師一問才發現,她遇到了好多難以解決的困難,並不是她一個鄉鎮教師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