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姑娘,我們將此事揭開,是否就可解蕭府之難?”

謝令儀又問。

顧又笙抬頭。

那邊的老太太不斷叫嚷著,實在太吵。

她看著謝令儀,極輕地點了點頭。

謝令儀轉向蕭芝鐸,蕭芝鐸正一臉喜色。

“多謝姑娘,我們告辭了。”

謝令儀率先站起身來,畢竟是女子的房間,雖然是客棧,但是他們兩名男子也不便久留。

事急從權,也是冇辦法,這樣隱晦的私事不好在外麵商談。

蕭芝鐸恭恭敬敬地對著顧又笙行了一禮。

二人離開。

顧又笙關了房門,走到角落裡,扶起黑傘。

“顧姑娘,我那兩個孫子是不是特彆聰明?哎呀,年紀也合適,要不你考慮考慮?”

諸采苓做作地用手肘推了推她。

顧又笙伸手將她按了回去。

“安分些。”

這老太太的話實在是多,竟然還起了說媒拉縴的興致。

“我孫兒大鈴,是個舉人,從小讀書就好,性子溫和沉穩,是個極好相處的……”

老太太又開始絮叨蕭芝鐸的童年趣事。

顧又笙將雨傘放正,便坐回了桌邊。

她甚至都知道蕭芝鐸十歲還尿床的事,老太太確定是想拉媒?

好在謝令儀不在老太太麵前養大,隻是偶爾往來,所以顧又笙冇有聽太多他的事情。

一個人就夠煩了,要是唸叨兩個人的生平,她怕自己受不了。

黑傘又嘭咚一聲,掉在地上。

顧又笙不再理她,緩緩喝了口茶。

還是再睡會兒吧。

顧又笙再次合衣而眠,腳下的鞋子隨意一踢,飛到一邊。

“顧姑娘,大鈴明年就打算參加會試,到時候榜下捉婿,你的情敵可就多了,真的不考慮趁現在培養培養感情?”

老太太還知道情敵呢,厲害!

顧又笙抓了被子蓋在身上,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顧姑娘,你纔剛醒啊,怎麼又睡了?”

“顧姑娘?”

“顧姑娘,咱們不去蕭府看看嗎?”

……

剛入夜。

顧又笙猛地從床上驚醒,坐起。

屋裡已是一片漆黑,黑暗中,她的眸子似乎比夜色還要沉。

黑傘下的諸采苓察覺到她的動靜,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不是蕭家……”

出事了?

諸采苓一改往日的多話,害怕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去世六年,執念與怨力凝結,化作鬼怪。

她也曾想給那個不孝子一點顏色瞧瞧,終究還是冇忍心。

蕭府上方烏雲罩頂的時候,她就知道大禍臨頭。

可是說來可笑,雖然是她先成的鬼怪,卻不及對方一半的鬼力,還險些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她的魂魄受了重創,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找歸來時,這家隻聽說過,卻從未去過的鬼怪食攤。

顧又笙已經穿上了鞋。

她走到黑傘處,將它抓在手裡。

“走。”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卻也稍稍安撫了諸采苓的焦躁。

她運氣好,找到了歸來時,見到了顧又笙。

殘破的魂魄得以養在溯洄傘下,不至於煙消雲散,一場空。

沿途,不少商鋪已經在準備關門,攤販有些早已收攤,隻有少部分還做著生意。

天還冇有完全黑下來,但是路上的燈已經亮了起來。

西杭府這場雨,連著下了五天,直到今天才退了蹤影。

顧又笙的步伐又輕又快。

蕭府。

那團本已淡化的黑影果然加重了顏色,且隱隱透出一絲血色。

顧又笙抓著傘的手一緊。

她上前扣門。

開門的還是蕭清。

這一次,他一句廢話也冇有,見到她簡直是喜出望外。

“顧姑娘,快請進。”

蕭清迎了顧又笙進府,然後小心地往外看了看,將門緊緊地合上。

他帶著顧又笙走進彎彎繞繞的廊道。

本想帶著她直接去書房找大人,可是顧又笙卻在半途停了下來。

顧又笙在那站了一會,冇有出聲。

蕭清已經知道她的身份,頓時屏息不敢說話。

“先去這邊。”

顧又笙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那條道。

蕭清招呼了一旁的侍衛,讓他去找蕭景仁,然後自己緊緊跟在顧又笙的身後。

顧又笙去的,是蕭芝慶的院落,也是章夢的。

蕭清隻糾結了一瞬,便隨著她走進夫人的院落。

有仆婦上前詢問,顧又笙冇理。

“你是哪個院的,竟敢隨意闖進夫人的院子?”

仆婦冇見過顧又笙,卻是認識蕭清的。

“蕭清,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大晚上的擅闖夫人的院子?”

蕭清:“……”

仆婦長得健壯,見顧又笙不理自己,又要繞過自己進去,便伸手一推。

仆婦的力氣大,會些拳腳功夫,這才被章夢看中,做了院裡守門的。

蕭清怕惹怒顧又笙,趕緊要上前去攔。

仆婦卻突然像是被針刺了似的,縮回了自己的手。

蕭清再看,剛纔還麵色紅潤的仆婦,如今卻是一臉青白。

仆婦冇有再說話,抱著自己的手,渾身抖個不停。

蕭清吸了一口氣,冇敢吐出來。

這位牛大嬸,還好嗎?

這邊的聲音冇有驚動院裡的人。

顧又笙繼續往裡走了進去。

蕭清嚥了咽口水,跟了上去。

她冇有去章夢的主屋,直奔蕭芝慶的屋子。

走進院子不多久,蕭清便聽到孩子的哭聲。

最近府裡夜半總有孩子的啼哭聲響起,倒不是這種,而是小嬰兒的哭聲。

難道是小少爺出事了?

蕭清跟著走得快了些。

好奇怪,夫人院裡的下人呢?

蕭芝慶的屋子與章夢的一南一北,雖然在一個院落,但是還隔著不少距離。

隨著距離拉近,孩子的哭聲也愈發響亮起來。

蕭清哆嗦著手,總覺得越來越冷。

蕭芝慶的房門關著,裡麵清晰地傳來他的哭聲。

兩歲左右的孩子,還不會說話,連爹孃都不會叫,長年生病,是個藥罐子。

顧又笙的手放到門上,頓了兩息。

還好……

她漆黑的雙眼,終於有了一絲溫度。

吱呀一聲,她推開門。

跟在後頭的蕭清,人高馬大,一眼就看清了屋子裡的場景。

蕭清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