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嬌嬌,你怎麼纔來。”陸婉兒親親熱熱地跑過來挽她手。

“還不是來赴宴的人太多了,我在大門口,都堵了小半個時辰。”沈灼抱怨道。

“我看小豆子多半也堵在門口了。”孟清蓮優雅地喝著茶。

“那還等不等她?我可瞧見謝夫子已經進府了。”張靜宜猶豫著。

“不等了。現在人少,時機正好。再往後拖,待會兒人就全進來了。那時候到處是人,不容易找到下手的地方。”蕭玉淑一錘定音。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張靜宜摩拳擦掌,一臉興奮。

“好。”亭裡幾人異口同聲道。

亭外幾人的貼身婢女聞聲齊齊一抖,眾人麵麵相覷,各自都祈禱自家小姐靠譜點,彆又闖出禍來。

莊王府有一荷塘,精巧有致,雖占地不太大,但可泛輕舟。

此時正值盛夏時節,塘內碧葉蓮蓮,荷花盛放,微風吹過,有清香撲鼻,正是一處賞荷、品荷的絕佳之地。

賞荷宴便以這荷塘為界,劃分成了外院與內院。

男賓客都聚在外院,女眷則安排在內院。內外兩院雖隔著荷塘,但影影綽綽地也可以看到五六分。

此次設宴本就為男女間的相看,因此並不拘束外院與內院的相互走動。

但凡有情人看對眼了,在長輩或者他人陪同下可邀約著遊湖,遊園或是坐談。

謝轍久居清陵,前不久才從清陵郡到京都,除了鳴山書院的幾個夫子,他在京都並冇幾個相熟的友人。

能收到莊王府宴請帖,謝轍也很意外。

他進入王府後,放眼望去,幾乎無一人相識。他又不擅長結交,隻好獨自坐在池畔的石桌旁,盤算著再坐一會就告辭離開。

“謝公子,我家小姐相邀一見。”

一張月白色的絲帕遞到謝轍麵前,上麵繡著一叢青竹,鬱鬱蔥蔥,寥寥數針,青竹的卓爾風姿便躍然帕上。

謝轍側過頭看去,見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青衣婢女。

謝轍起身,微微施了一禮:“敢問姑娘,你家小姐要見謝某是為何事?”

青衣婢女捂嘴一笑,俏生生道:“謝公子既來赴宴,怎會不知我家小姐相邀所為何事?”

“我家小姐說了,見謝公子氣質高潔,猶如青竹,故匆匆繡了此帕,特來贈予公子。若公子還不明白我家小姐意思,那便自己去問我家小姐唄。”

“我家小姐在西邊第九棵柳樹下等公子。是第九棵喲,公子可彆記岔了。”

說罷,青衣婢女將絲帕擲於謝轍懷裡,笑著跑開了。

“你們說謝夫子會不會來?”陸婉兒小聲道。

沈灼幾人躲在假山上一塊巨大的奇石後,正探頭探腦看向不遠處的一排柳樹,那裡站著一位月白衣裙的纖弱少女。

此少女正是沈希找來的人,知春院還未曾露過麵的清倌兒:夢蝶。

“會來的吧?那絲帕可是雲絲素帕,一寸雲絲一寸金,可貴了,連我都冇幾條。單看那方絲帕,夫子就該知道請他的,必是頂級門閥的貴女。”蕭玉淑分析道。

“會來的。”沈灼很肯定。

謝轍好竹。

在前世,他有過數篇詠竹的名作傳世。其中有一篇《清河君竹賦》,是他少年時期在清陵郡所作,當時名氣不顯,隻在有限的圈子裡流傳。後來在他成名之後,這篇賦才廣為傳誦。

絲帕上繡的竹,雖看上去隻有幾針,像是倉促間隨手繡成。其實不然,那繡竹是沈灼專門去雲錦樓找首席繡娘定製的。

繡出來的竹不僅有形,更有意象,絕對是繡中精品。沈灼如此費儘心思,就是要勾起謝轍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而此時,她們口中談論的謝轍,卻隻是將絲帕撿起,放置於石桌上,微微蹙著眉,似乎並未打算赴約。

“有佳人相邀,謝兄何故猶豫?”

謝轍抬眼看去,卻見來者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卻又完全不同的少年公子。正是沈衛與沈希。

謝轍微笑著起站身,拱手道:“讓兩位沈兄見笑了。”

接著,他輕歎一聲:“謝某一介白身,既無一官半職,又無家族蔭庇,哪就入了佳人的眼。隻怕是有人惡作劇。”

沈希心裡一突,不由認真打量了謝轍幾眼。

隻見對方眉目清朗,肩背挺拔,一派清雅溫潤的氣度,不沾半點濁氣。

沈希心裡一讚,難怪沈衛說嬌嬌她們算計不了謝轍。這人果真是心思通透又清醒。

“既是惡作劇,謝兄又何必有憂慮?”沈衛笑問。

“如果隻是惡作劇便罷了,但就怕會損了某位小姐的清譽。這雲絲綿品,素有一寸黃金一寸絲之說,並非尋常之物。”

謝轍看向絲帕,臉色略有凝重,言下之意,不說自明。

雖說天盛王朝男女大防並不重,但大家閨秀的手帕落在外男手上,傳出去對聲譽還是有損。若再被有心人做了文章,那這事就更不好說了。

“罷了,不如我們陪謝兄走一遭吧,左右都是賞荷,沿途走走看看也不錯。”沈衛拍拍謝轍肩膀。

謝轍想了想,點頭:“如此甚好,便有勞兩位沈兄了。”

沈希想,幸好沈衛來了,不然嬌嬌計劃就落空了。那她回家還不得氣得大哭一場?

三人沿著池畔,一路往西而行,越走地越偏,快到小徑的儘頭時,他們終於看到一排柳樹下看到一位白衣女子,衣衫隨微風輕擺。

此女子身材纖弱清瘦,麵容白皙瑩潤,一彎秀眉似顰非顰,一雙美眸正對著滿池碧菏駐足凝望,好一幅柳下佳人賞荷圖!

聽到身後隱隱傳來腳步聲,夢蝶姑娘便低頭斂眉地迴轉過身。這一轉似弱柳扶風,娉娉婷婷一股風流自成。

可她剛轉身過來,一抬眼,人就懵了。

這怎麼來了三個人?和之前說的不一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