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認罪

越文君整個人後背發涼,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是吩咐了桃夭和海棠聯絡人動了大理寺卿手裡的貪官汙吏贓銀,可冇想到舒清會找到她頭上來。

這幾日都是桃夭她們在奔走此事。

聖上一向對於她是稱讚端莊穩重,處變不驚,印象裡更是當年那溫柔動人的模樣,她絕對不能被揭穿。

如今舒清在和喜宮出了事,她一定要想辦法。

除卻舒清她冇有動過旁人的孩子,如今舒清以命相搏,也隻能捨棄一枚棋子了,桃夭和海棠自出生便跟著她,如今已有二十年了。

這糕點中有毒,倘若她不知道也是受害者呢。

舒清利用孩子出事來了和喜宮,她本來就占了下風,大家都是一宮主位,僅僅因為她懷了孩子,被罰的便不會是舒清。

這個孩子舒清盼了三年,她當真捨得嗎?還是說她有籌碼能夠保證孩子絕對不會出事,這纔來了和喜宮。

那麼,舒清胸有成竹的資本是什麼,興許是華陽宮那被新提拔起來的女使薑月?

越文君神情沉靜。

不管她腦子裡思緒轉得有多快,現在和喜宮已經有好幾個太醫聯合會診,從屋裡也端出了血水,瀰漫著一股子鐵鏽血腥氣兒。

“聖上,嬪妾的孩子就是嬪妾的命啊,嬪妾本以為姐姐好心好意請嬪妾吃糕點喝茶,誰曾想那糕點下了肚便腹痛不止!”舒清隱隱哭聲傳來:“聖上定要為嬪妾的孩子做主!”

越妃此刻也跪在地上,道:“聖上,嬪妾未曾做過。”

“太醫先診治。”

桂嬤嬤三步並作兩步跪在床頭,哭的比唱的還要好聽:“娘娘可真是命苦,這孩子本就來的不容易,怎生平白惹了這麼多人紅眼,如今還要遭這等子罪!”

“聖上明鑒。”

紀鴻羽眉頭緊鎖,這拍著她的手安慰關懷道:“清清莫要激動,此事朕定當查個水落石出。”

他狠狠拂袖:“除卻舒妃,全部到和喜宮大殿。”

*

此刻的和喜宮落針可聞,底下跪著一溜排的人,越文君首當其中。

太醫查驗過盤中糕點,這才極其認真行禮回道:“聖上,此糕點中不僅是有藏紅花,還有不少活血之物,若是身懷有孕之人食之,少許可使人腹痛不已,可若是多了,那腹中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幸而舒妃娘娘所食不過半塊,雖腹痛傷了元氣,但腹中龍嗣卻是無恙,這也是一大幸事。”

紀鴻羽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不喜不怒:“越妃可是有什麼解釋?”

越文君行禮,隻是瞧著紀鴻羽的雙眼,很是認真:“若嬪妾說冇有做過,聖上可相信嬪妾?”

紀鴻羽不發一言。

桃夭連忙爬到越妃跟前,連連帶哭腔磕頭:“聖上明鑒,娘娘是清白的,平日裡就是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麼可能去害舒妃娘娘未出世的孩子!”

海棠跟著也是同樣的說辭。

兩人竭儘全力維護著越文君。

殿內,越文君也傷心得落了淚。

她是真心對聖上的,可縱使事情就是她做的,可瞧著聖上神情更像是從未有相信過她一般。

簷下那隻紅腹灰雀兒是當年聖上狩獵之時,與她一起撿回來餵養的,當時那灰雀兒折了翅膀,可是將養了好些時日才恢複。

也就是那時,她與聖上是最恩愛和睦的年歲。

舒妃食了藏紅花。

可她的孩子並冇有掉。

如此說來,今日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不僅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聽得舒妃在內殿臥榻假模假樣的哭泣,她掌心的護甲幾乎將自己掐出血印子。

舒清本就是個廢物,若非是有人出主意,怎麼可能想出這麼周全的計劃,還第一時間懷疑到她頭上,直接栽贓陷害她!

越文君最後看了一眼簷下紅腹灰雀兒,思忖著解決辦法。不得不說舒清這一招實在太過於歹毒了,想必聖上之後也會對舒清更加上心。

能除去她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上上策,可除不去她也隻能想辦法明哲保身,留得青山在不愁冇柴燒不是麼?

越文君這般想著直接紅了眼眶示弱,恰此時,忽聽見外間有腳步聲響起,似是來了不少人。

她下意識看去,女人款款而來,頭戴紫金濯鳳珠冠,穿一身絳紅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服,氣度沉靜雍容:“臣妾見過聖上。”

許是為了舒妃孩子一事,皇後也要插手麼......

越文君眼底閃過一絲光芒,跟著行禮:“嬪妾見過皇後孃娘。”

紀鴻羽讓皇後免禮,接著坐在他身畔。

越文君繼續說這事兒。

皇後定然也是不想舒妃這孩子留下,隻不過她的表麵功夫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否則宮裡這麼多年了,除卻先皇後的大皇子和不成器的二皇子三皇子,為何就隻有皇後膝下太子順利長成,旁的就是其餘各宮裡的十一位公主。

皇後嫻靜而端莊坐在聖上身旁,聽聞越文君所言,這才憂心道:“聖上,越妃妹妹應該是不會做出這般明目張膽的事情,想來也是不知情的,舒妃想來是碰巧受了這無妄之災,索性孩子無事。”

紀鴻羽放下手中茶杯,力度不輕不重,抬眼靜靜看了皇後,叫皇後的說辭差點都卡住,他道:“哦?那依皇後所言,此事該怎麼處理?”

“聖上,宮裡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查清楚的,總歸是有人動了手腳。”皇後通體顯示著一種雍容華貴的風度:“也許是越妃手底下的婢子不乾淨,才惹來了這等事端。”

和喜宮因為舒妃孩子一事,跪了遍地之人,越文君也知道了皇後的意思,無外乎讓她棄車保帥,她一狠心,轉頭狠狠扇了桃夭和海棠一巴掌:“你們二人好狠的心腸,連腹中胎兒都能下毒,父母是怎麼教養出來你們的!”

“你們跟隨本宮也有不少年頭了,如今害本宮傷害了舒妃妹妹,當真是讓本宮失望!”

越文君一邊說著一邊落淚,端是讓人看得心碎,這些年冇點本事她也是爬不上妃位,自然不是蠢的,越發哭得肝腸寸斷。

桃夭和海棠心裡是徹徹底底的涼了,二人都清楚,娘娘是放棄她們了,倘若她們不管不顧捅破這事兒,家裡爹孃阿兄阿姊都冇有好下場。

“聖上,奴婢們有罪!”

“奴婢們不該揹著娘娘往糕點裡下藥害舒妃娘娘!”

“奴婢們隻是看不慣舒妃娘娘成日仗著懷了龍嗣招搖得意,惹得娘娘垂淚。”

“這一切娘娘從始至終都不知情。”

“舒妃肚子裡的孩子命大,怎麼也不掉,奴婢們纔想著往糕點裡加了藏紅花,娘娘不清楚反被舒妃打了幾巴掌!”

桃夭和海棠認罪了。

比起家人,這份罪名不如她們自己承認了來得痛快,死一人好過死全家。

越文君鬆了這口氣,隻跌坐在地手帕遮掩抹淚。

此時,皇後孃娘歎息道:“也幸而舒妃妹妹運氣好,宮中人反應快,倒是選了個好的。”

“那華陽宮聖上可要嘉賞?”

“華陽宮之人忠心耿耿自當賞,和喜宮罰俸祿半年,越妃降為貴嬪!”紀鴻羽抬袖離開,越文君睨向內殿舒清的位置,目光更加狠辣。

舒清。

舒清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