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一小罈子的酒，都被洛從安一個人喝了大半。

她藉著酒意，朝先生說了許多以往隻能憋悶在心裡的話。

還和先生約定好，今年過年之前，一定會回來看望他。

洛從安眼中閃過一抹堅定，她說道：“先生，我想去試試。”

陳安輕聲鼓勵，“加油。”

少女身子緩緩靠了過來，她依偎在先生旁邊，略帶鼻音的嗯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有點醉了。

洛從安之前從冇喝過酒，容易醉也很正常。

冇有一杯倒都算是很有天賦了。

其實她早該想明白的，在仙人說將來有機會可以帶著先生一起長生的時候，她的心底就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

種子很快生根發芽，不斷驅使著她。

洛從安在心中默默許下承諾。

她冇有明說，因為這是先生早就教會過她的道理。

在做一件事成功之前，要保持不動聲色卻又心懷澎湃。

夜晚重歸寂靜，隻有少許蟲鳴。

時間一點一點推移，洛從安也得償所願，徹底陷進了先生的懷抱。

這次陳安冇有推開她，而是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輕聲吟唱。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洛從安忍不住開口，她眼神迷離。

“先生還會唱歌？”

“算不上，不過總感覺這種傷感的氣氛下，不整點調調，冇那味啊……”

噗嗤。

洛從安笑出聲來。

陳安絮絮叨叨的，又陪著她說了好多話。

……

……

翌日，陳安起的很早。

他收拾了很多東西，都是一些瑣碎的生活用品。

包括這些年給洛從安買的衣物鞋襪，被褥床單。

陳安將它們通通打包成了一個大包裹。

站在小院中，他看著這個包裹，心頭突然升起一種老父親嫁女兒的錯覺。

下一刻，廂房的房門被推開，洛從安穿戴整齊，從裡麵走了出來。

她眉眼有些離彆之際的感傷，神色也顯得悶悶不樂。

不過在看見院中站著的先生時，少女又肉眼可見的恢複了元氣。

她蹦蹦跳跳來到陳安麵前，看見了那個大包裹，訝異道：“先生，這是做什麼的？”

陳安解釋道：“給你準備的行李啊……”

洛從安愣了一下，捂嘴偷笑，“先生，我是去修仙，又不是去進京趕考，你這大包小包的……”

少女的一番話，讓陳安恍然。

他點點頭，“也對，也對。”

見狀，洛從安不禁有些擔憂起他的精神狀態。

“先生，你真的冇事嗎？要不……”

陳安揮手打斷她的話。

“你少來，決定好了的事情怎麼能輕易反悔。”

洛從安嘟著嘴，她拉起先生的手，撒嬌道：“這不是捨不得離開你嘛。”

陳安倒看的開多了，他笑道：“反正你都說好了年底要回來，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他歎口氣，“希望你可彆修仙了，就把我給忘了。”

“要記得多關愛關愛空巢老人。”

洛從安被他逗笑了，眉間離彆的感傷也衝散許多，她笑嘻嘻的，在懷中拿出仙師給的玉符。

臨門一步時，她又猶豫起來。

“先生，好突然啊。”

陳安看過來，隨口道：“突然？還好吧，也不是……”

他旋即反應過來，補救道：“確實挺突然的，不過人生就是這樣，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碰見什麼。”

洛從安揚了揚下巴，打趣道：“先生最近真是大道理越來越多了，以前可冇那麼愛教育人。”

她說著，緊了緊抓住陳安的那隻手，然後捏碎了玉符。

冇讓兩人等太久，天邊很快顯出一道人影。

陳安看了，眼裡有些羨慕。

“你彆說，要我能修仙，我肯定也要去試試，好瀟灑啊……”

洛從安聞言，更是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仙師很快落地，蕩起一圈細小灰塵。

她神色欣慰，眼底還有一抹怎麼都藏不住的喜色。

“想好了？”

這一次，洛從安不再猶豫。

“嗯！”

她鬆開握著先生的手，往前一步，神情堅定。

“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妙真欣慰的笑容頓住，她心中閃過不耐煩，但還是問道：“什麼條件？”

洛從安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先生，說道：“一年回來一次太久了，我等不了那麼久。”

妙真皺眉，“修仙中人，淡情寡慾，太過貪戀紅塵，就算你天賦再異於常人，也很難有所精進。”

洛從安還是搖頭。

妙真想了想，提出個折中的辦法。

“倘若你第一年就能突破練氣中期，那麼我可以破例允許你自由出行，但在這第一年裡，你必須老老實實待在宗門，收起多餘的念頭專心修行，如何？”

一個金丹期修士，竟然和一個凡人討價還價，足以見得妙真對洛從安是有多喜愛了。

洛從安顯然也不是不懂分寸的那種人，但她還是磨磨唧唧的伸出一個手指，有些俏皮的道：“那我今年年底，總可以回來吧？”

妙真輕笑，“自然可以。”

得到想要的回答，少女情緒明顯雀躍起來，她甚至開心的有點手舞足蹈。

她掰著手指頭數了數。

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也就是說，她隻需要和先生分彆半年左右。

雖然半年在她看來那也是很久很久了，但總歸是好事。

“行了，既然決定好了，那就抓緊時間出發吧。”

妙真開口催促。

洛從安想了想，轉身想去提那個大包裹。

妙真見了，有些啼笑皆非。

“你這是乾嘛？”

少女麪皮子薄，臉頰有點發紅，但她還是固執說道：“這是先生給我準備的行李，我總得帶過去。”

“到了宗門，一切吃喝用度都有宗門雜役負責，你帶這些過去，也不怕被人恥笑？”

洛從安聽了，還是抓著包裹，不肯鬆手。

最後還是陳安出言相勸，才讓洛從安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在包裹裡翻找一番，找出個活靈活現的q版洛從安，遞了過去。

“把這個帶上吧。”

洛從安接過，揉了揉眼眶，冇有掉眼淚，但是發紅的緊。

“先生，你答應我，不許亂跑，一定要等我回來，好不好？”

陳安一怔。

他沉默良久，才點了點頭。

“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