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一張圖。”

“那是一隻藏在狼群裡瑟瑟發抖的哈士奇，它一邊感到恐懼，一邊把自己佯裝成一隻狼。”

“現在…我也是這隻哈士奇了。”

辦公室。

陸平坐在工桌前，再過十分鐘就要上樓去川禾了，他在進行心理建設和準備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張表情，隻覺得那就是自己。

從書櫃裡重新整理出的第一份情報，就是燕京城李家長孫女這個層次，那便說明往後的人員情報必然全部集中在這個世界真正的權貴者。

他必須小心翼翼，踏在刀尖上縱橫聯合。

彆人是扮豬吃老虎，他是披上狼皮的羊。

“阿平！”

“我們走吧，早點過去。”

顧大石不斷看著時間，剛九點二十，他猛地轉身對陸平說到。

對於普通的上班族來說，川禾新委托的這個大單會是履曆上非常精彩的一筆，哪怕總是大咧的顧大石也嚴陣以待了起來。

陸平迎向顧大石的目光，眸子不著痕跡的在後者神情裡略過。

“嗯。”

“走吧。”

抓起桌上的檔案夾，應道。

陸平能夠理解顧大石的心裡，他們這樣的普通人，不是真的想要躺平，缺的是那能讓他們奮不顧身的機遇！大多時候，努力是冇有方向的，是冇有意義的…

也因此。

哪怕他恐懼、緊張，想要拖到最後一秒再上樓，卻也冇有拒絕顧大石的提議。

“加油！”

經過女同事張瑩瑩的身邊時，年輕姑娘臉頰紅潤，攥住拳頭低聲道。

也冇回頭。

假裝瀟灑的擺了擺手。

…

[叮——]

四十八層。

“走吧。”

顧大石，說道。

陸平控製著情緒，黑框眼鏡後露出的是從容，他頷首，跟在好友的身後，等梯門打開。

“前麵離開電梯廳，斜前方就有著一隻監控。”

“我不能露怯。”

“李玉珍一定在觀察著我，對於她這樣的存在來說，我後退一步，她就會前進一步，直到我棋盤上所有的子都被她吃完。”

電梯出來。

陸平看向幾步外的廊道，他小口的深吸了口氣，提醒著自己。

跟顧大石左拐。

川禾傳媒氣派的logo和前台印入眼底，陸平眼睛的餘光卻是一眼就望向角落斜前方的那隻監控，好在，那隻監控的視角正記錄著另一端的方向。

“呼！”

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見到這般，也依舊舒了口氣。

‘人’，天生具有逃避心理。

遇見危機，下意識的第一反應都會是向後、躲開、拖延，能夠果決、迎難而上的，反而是‘反人性’的生理行為。

陸平剛移開目光…

倏地，

又停頓住！

餘光凝聚向斜上方的監控攝像頭。

隻看見，那閃爍著綠色信號燈的現代化攝像頭竟緩緩開始轉動，攝像頭轉動的方向是往陸平而來的…

此刻…

這攝像頭是被人操縱著的！

幾乎是同時，陸平就意識到了它背後的存在，胸腔裡，心臟驟的急促。

血液在四肢百骸間瘋狂流淌，後背微微的冒汗。

週五的夜晚。

秘書曹小慧眉心被子彈破入，鮮紅沾染在鞋邊的畫麵快速浮現於眼前…

腳步重若千鈞，陸平想要邁步卻怎麼也邁不動。

他的視野裡。

同事顧大石已經快要走到川禾的玻璃門前，攝像頭也已經轉動過半，監控視野就要能將自己捕捉到內！

“動！”

“動啊！”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陸平在心底咆哮。

他背脊已經完全被汗透，但好在，穿著的西服外套將白襯衫遮掩…掙紮！瘋狂的掙紮！求生！視野中，那緩緩移動的監控攝像頭在他眼底不斷放大，每移動一寸的距離，在陸平眼裡都代表著危機。

他二十餘年的人生經曆都不過是普通人，冇有那麼容易就蛻變成處變不驚的大佬。

千鈞之際！

終於！

在攝像頭邊緣的視角拍攝到陸平前的刹那，他猛地從那一刻如溺水般的慌亂中掙脫！

已經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反應，他隻依舊駐足在原地，平靜的目光直視自己正前方。他剛做出這樣的姿態，監控攝像頭開始捕捉到他的身影，並逐步轉正。

在監控視野下。

陸平推了推黑框的眼鏡，嘴角輕輕揚起…

當監控攝像頭正麵拍攝到他時，隻看見，陸平竟驀地抬起了頭，望向那閃爍著綠光的監控，露出淺笑，微微頷首！

“又見麵了。”

嘴唇蠕動，道出了個口型。

適時。

前方注意到陸平冇跟上的同事顧大石停下腳步，回首喚道：

“阿平？”

“你乾啥呢？”

“啊？哦！哦！”

“來了！”

“來了！”

陸平做出一派走神的模樣，撓了撓頭，連忙應道，一邊應著，一邊快步追了上去。

他頭頂。

監控攝像頭隨著他的動作不斷移動。

…

“嗯？”

大廈頂層，辦公室。

李玉珍看著監控，迎向了陸平望來的目光，她注意到後者那頗有深意的笑容；又見到他像是一位普通上班族被同事呼喚的反應。

纖細修長的指尖叩擊著桌麵。

李玉珍露出思囑。

清冷的眸子深處，浮現出一絲的疑惑。

老實說，在陸平的身上她看出了很多矛盾的地方，神秘和平凡、凶獸或羔羊不應該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

“我帶你們去林總監的辦公室。”

前台。

年輕貌美的姑娘看了眼工作記錄，露出標準的笑容，對顧大石和陸平說道。

她穿著白襯衫和藍色的包臀裙，走在兩人側前方，並比出請的姿勢。

…

廣告部。

總監辦公室。

林秋月倚在靠背前，她抬起頭，再一次打量了遍自己今早才更換的辦公室，與曾經的相比，麵積大了一倍，裝修的格調和舒適度更是提升了不止一籌。

她紅唇輕揚，伸了個慵懶的懶腰。

伴隨著動作，胸前起伏…

她從抽屜裡取出一本速寫本，黑色的簽字筆在指尖打了個轉，林秋月眼眸出神，像是在細細回想，那是她在昏暗裡的探索，是她白嫩的指尖、手掌觸碰在那皮膚上的感知…

筆觸在紙頁上勾勒。

“年紀不大。”

“身材勻稱，冇有腹肌…”

林秋月筆下，先被畫出的是一位青年男人的上身，然後是整個身體的輪廓，而在臉部的位置則還是空白。

林秋月盯著空白的臉頰。

“會是什麼樣？”

久久冇有下筆。

過了一陣子，林秋月翻到下一頁，筆觸落與紙麵，她進一步的畫出她清楚的區域性，包括手掌的紋路、大小、嘴唇的厚度、輪廓，以及…

如果可以。

林秋月還是想知道，那夜那個男人的身份和模樣。

…

“二位在這等一下。”

林秋月辦公室前。

年輕的前台對顧大石和陸平說到。

話罷，她邁步，走到門前伸手扣向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