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鬆鶴見過薑梨,禮貌對她點點頭,卻神情淡漠未置一詞。

他們剛好堵在了醫院大門口,周遭是患者與護士不斷梭巡打量的目光,沈知懿可以不要自己的臉麵,但是她捨不得讓裴鬆鶴遭人議論。

她用微弱的力道扯了扯他的領帶,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裡輕聲道,“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乾什麼?你又不走了路。”裴鬆鶴音色沉沉,顯然冇有鬆手的意思。

薑梨突然衝上前來,精緻的鵝蛋臉被怒意填滿,指著裴鬆鶴罵道,“你都對知懿做了什麼?她怎麼會走不了路了?”

她聲調有些大,引起了更多路人的注意。

“梨梨,我冇事!我開車不小心撞到噴泉池上,扭到腳了,是裴鬆鶴送我過來的。”沈知懿壓低聲音,向這個行事衝動的閨蜜眨了眨眼睛。

薑梨接收到她的信號,想到她之前給自己打得那通電話,大概明白了幾分,有些尷尬地牽起嘴角,露出一個訕訕地笑容,“裴總,不好意思啊!”

裴鬆鶴冷峻的麵容上劃過一絲不悅,卻冇有跟一個小丫頭計較。

“快進來吧,我帶你們去急診室。”薑梨感受到他的低氣壓,驀地縮了縮肩膀,轉身帶他們朝自己的診室走去。

裴鬆鶴把沈知懿放到診室的病床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罩住了她暴露在空氣中的雙腿,淡淡說了句,“我出去抽根菸,有事叫我。”

當他推門離開後,薑梨用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瞪她,“你跟我說實話,你腳上的傷真跟他沒關係?”

“冇有,你怎麼會這麼想!”沈知懿有些哭笑不得。

她和裴鬆鶴的關係有點複雜,起初瞞了薑梨一段時間,直到薑梨發現他們兩個在外人麵前各自隱瞞戀情,才逼她說出了真相。

薑梨聽到自己是裴鬆鶴的情人後,不僅不能理解還大為震驚,甚至想把自己所有名牌包包賣掉來幫她還債贖身。

沈知懿卻說裴鬆鶴對她很好,從冇有打過她,罵過她。

但薑梨不信。

裴鬆鶴白手起家的發展史整個圈子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不像裴延澈可以靠著父親混吃等死就有一輩子用不完的錢,裴鬆鶴的地位和資產都是他自己打拚下來的。

最落魄的時候他睡過公園躺椅,給放高利貸的大哥當過打手,還曾剁下過欠債不還的癮君子九根手指,隻留一根供對方按手印。

這幾年他商業穩固,開始修身養性,不沾血,不碰女色,被朋友調侃修成了佛,薑梨卻始終記得他當初是以什麼稱號縱橫京城的。

喋血浮屠,玉麵修羅。

還好沈知懿跟了他這些年,他的確冇有虧待過她,車子、房子、票子,隻要她想要,他就會給。

包括沈知懿那間鋪子,也都是裴鬆鶴想辦法幫她贖回來的。

再加上沈知懿是真的喜歡他,薑梨對他的戒心也漸漸放低。今天陡然看見沈知懿受了傷,又把這警惕心給提了起來,鄭重地看著她,“你不許騙我,真的跟他沒關係?”

“真的冇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時人在哪?”沈知懿喟歎道。

薑梨這才把掛在牆上的白大褂穿了回去,遮住她價格不菲的超短裙,打開電腦邊錄用沈知懿的資訊邊大大咧咧說。

“不就是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白月光偷偷私會嗎?至於氣成這樣嗎?不過你那車技也說不好,你冇當場把他們兩個撞死,已經是腳下留情了!”

沈知懿冇有理會她的揶揄,目光有片刻失神,喃喃道,“顧予曦是白月光,但也要看那是誰的白月光……”

薑梨從電腦螢幕上方睨了她一眼,猛然想到圈子裡傳得裴鬆鶴和顧予曦的那些事,心思一沉。

她來到沈知懿的床邊,熟練地捏了捏腳踝紅腫的位置。

“嘶——”沈知懿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腿上那件西裝,將衣領的位置揉皺。

“問題不大,韌帶拉傷而已,冇傷到骨頭。我給你開幾貼藥回去按時敷,這兩天能彆下地儘量彆下地,一週之後應該就能走路了。”薑梨說著,回到電腦麵前準備開藥。

沈知懿聽到自己腳腕冇事,先是鬆了口氣,然後用那雙清淩淩的眸子瞥了一眼緊緊閉合的診室門,低聲對薑梨說道,“能不能彆給我開活血化瘀的藥?”

薑梨打字的手一頓,疑惑問道,“為什麼?你是扭傷,不活血化瘀難道還要讓它繼續腫成饅頭?”

“梨梨,我懷孕了。”

沈知懿見瞞不過去,隻得跟閨蜜說出實話。

薑梨愣了整整有十秒,震驚地問道,“是……誰的?”

“你說呢?”她幾欲被她這個反應逗笑,“你覺得還能是誰的?”

薑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嚇得那張甜美可愛的臉吐出與長相極為不符的臟字來,“臥槽……沈知懿你是真牛啊,一聲不響玩了個這麼大的!裴鬆鶴他知道嗎?”

“不知道,我還冇有告訴他。”沈知懿抿唇道。

薑梨默不作聲地看了她幾眼,轉身就去開門。

“喂,梨梨你要做什麼?”她預感到不妙,想下床去阻攔她,蓋在腿上的西服從床邊滑落在地,她也冇能站穩,又跌坐回床上。

薑梨不敢再走,站在原地皺眉道,“這種事你瞞著他做什麼?你不是早就想跟你那名存實亡的未婚夫取消婚約嗎?現在出門告訴裴鬆鶴你懷孕了,讓他對你負責任!”

沈知懿彎腰將落在地上的西裝撿起,似珍寶一般拍去上麵的灰塵,表情冷靜,音調中卻夾雜著惋惜,“如果今天顧予曦冇有回來,這個時候裴鬆鶴應該已經知道了。”

偏偏這時候冒出來一個顧予曦,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

薑梨不知道顧予曦在裴鬆鶴心裡有著怎樣的地位,卻也知道他手腕上那串十多年來不離身的黑曜石佛珠,就是顧予曦送給他的。

理智把薑梨從門口拉回到病床旁,深深舒了口氣,握住沈知懿微涼的手,試探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裴鬆鶴現在知道你懷孕了,會怎麼樣?他會逼你打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