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日是帝王壽宴,皇宮內來了許多人。

禦花園都圍滿了人,落瓣被踩踏,貌美的宮娥們手持著蒲扇,簇擁著主子,陸陸續續往宴席廳去。

“聽說今日晚姝公主也會在,是真是假,聽說她從前便不喜這......”

落在隊伍尾的一個小宮娥忍不住道,“能看到公主不是好事嗎,我還冇見過呢。”

另一個開口:“你們知道嗎,四大世家的公子們都來了,還有裴大人,芝蘭玉樹,無數千金青睞他,不知道他何時娶妻。”

誰都知道裴丞相樣貌雖然俊美,卻不近女色。

雷霆殘忍的手段,菩薩的麵相,嘴角時常噙著深不可測的笑,讓人看著便情不自禁發抖。

哪裡還會讓人想著那旖旎心思。

“還有將軍,聽說鎮國將軍這次打了勝仗,連夜趕回來給陛下慶壽,不知會要什麼賞賜。”

“誒呀,那個閨中貴女,禮部侍郎的千金也要來,聽說是被陛下親自請來的。”

“看來這下是當真熱鬨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沈晚姝步伐冇停,卻拐了條路避開她們,在心中暗歎一句。

果真步步修羅場,筆筆是情債。

敢情大家都是為了女主和她皇兄去的。

難怪話本中她一開始的決策並不想來,這麼亂,誰想插一腳被纏上。

巧翠和宛梅對視一眼,瞥了另一頭那幾人,默默跟緊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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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宴席上。

沈懷瑾頭戴帝冕坐在首位上,身著明黃龍袍,麵容俊朗。

視線凝望著某一處空位,眉毛緊皺,有些不耐。

一旁候著的太監瞄著那位置,笑嗬嗬小聲道:“陛下,公主定然已經在路上了,莫急。”

沈懷瑾眉心跳了跳,在心中冷笑一聲。

他這個皇妹麵子還真是大,讓文武百官和嬪妃們等她。

太監看著陛下隱有發怒的跡象。

又看了眼另一處空缺,猶豫幾秒,才小心翼翼道:

“陛下,其實禮部侍郎的千金也未到,或許她們......結伴而行?”

因為皇帝威嚴,宴會中許多人都察覺到詭異的氣息。

氣氛肉眼可見的安靜了下來,察覺到宴席上唯二的位置,交談時目光時而往門口看去。

落於皇帝次座的男人淡定地持著茶杯輕抿了一口,好似不為任何所動。

倒是他身側的另一個氣勢凶猛,麵容英挺的男人瞥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眼空缺的兩個位置,掩下心神,神色淡淡。

沈晚姝還不知道自己隻是晚到了幾步,就被皇兄又記了一筆。

終於,在眾人掩不住眼神,左顧右盼時,公主的隨從停在了大殿門口。

“晚姝公主到!”

眾人身形一頓,視線一齊看向一處。

盛陽高聳入雲,幾株玉蘭開滿枝頭,有雪順著滑落,輕輕墜於人的肩上。

少女便是在這個時候映入眾人眼簾的。

自先皇駕崩,在場有許多人都冇親眼見過晚姝公主。

大殿門口映出一位曼妙的嫣紅裾裙,她漫不經心地一步步邁進眾人眼底。

沈晚姝步伐稍一頓,眼睫一顫,懶懶抬起眼皮。

嗯?怎麼都看她?

不就是繞了條路,慢了一些麼。

席位上的人們都仔細看著這冠豔京城的公主。

美人烏髮雪膚,穠麗的麵容含著笑,細腰不值一握。一雙惑人的水瞳充盈著亮光,肩上披圍一條鵝白的狐領,霜雪玉白落於肩頭與墨發。

明豔不可方物,通身的端莊氣質。

似乎是覺得奇怪,此時她眼神含著疑惑,望著眾人,實在勾人心魄。

萬般嬌弱惹人憐,如梨棠不堪折。

這樣的美人,每一寸都美得令人窒息,容貌出落的極其出色,甚至妖冶。

沈懷瑾輕蹙眉,眼底閃過暗芒。

看著她今日穿的如此豔麗,被所有人注視的模樣,沈懷瑾心中有些煩悶。

她不是從來不喜歡這種場景嗎。

以往不是躲在父皇懷中,便是來找他撒嬌,現在倒是......不粘著他了。

這正是沈懷瑾想看到的,但——

總感覺很奇怪,好像哪裡變了。

他有些不悅,卻冇說什麼。

隻是擺了擺手,讓內侍領著公主坐下。

而沈晚姝一坐下,就發現,宴席上還空著一個位置。

她瞥了幾眼,身側的宛梅便輕輕側身提醒。

“殿下,那是禮部侍郎千金的位置。”

沈晚姝收回視線,挑了挑眉,又偷偷看了眼皇兄的方向,發現他在等陳姚姚。

不愧是話本女主,壓軸出場,然後獲得她皇兄的注意。

感覺到好笑,沈晚姝倏地彎唇。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後背忽然猛地泛起一陣寒栗。

好似被什麼大型猛獸盯上一般。

沈晚姝掀了掀眼皮,冇有躲開那視線,向著對麵看了過去。

對麵的男人身材挺拔,五官清雋俊美,鋒眉墨眸,爾雅淡漠,好似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深墨色的長髮垂在後背,雪氅披在肩上,如同一塊無暇的美玉。

即便隻是坐著,沉穩之氣也油然而生。

但他此時,卻把目光停駐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可以說,正在對視。

毫無疑問,他便是那最年輕的丞相,裴應衍,話本中的幕後之人。

是最不該和她有交集的人。

她攥緊了指尖,無意識咬緊了唇瓣,心漏跳了一拍。

看到那張臉,那淡漠如古潭的眼神,好似會吸人進去的荒涼漩渦。

沈晚姝就想起那些夢,想起被她隱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隻要想起這些,沈晚姝便覺得眼眸泛起濕潤,渾身都開始發軟。

但她不能露出弱點。

隻是對視而已,她和他的生活還冇有相連,他們接下來也不會有糾葛。

少女倚在座椅上,整張臉都好似藏在了狐毛中。

麵容昳麗,得體地對著男人揚唇微笑,隨後轉移開視線。

隻不過她未曾發覺自己耳朵已然悄悄紅了。

男人那雙深邃的眼在少女耳朵上凝了兩秒,眸光微黯,才若無其事移開。

他低下頭,輕撚著手中的酒杯,蒼白俊美的臉上很快閃過一抹笑意,轉瞬不見。

嬌花覆雪,才更易折。

“應衍,在看什麼?”

一聲溫潤的嗓音驟然響起,打斷了男人的出神,裴應衍眉目微斂,側過頭看了過去。

沈晚姝也聞聲抬眸看了過去,抿著唇,眼眸眨了眨,眼中還盛著水色。

那一眼飽含著本人都不知曉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