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惹是生非

眼瞧著伍月從主堂裡走了出來,伍薇朝身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點了點頭跑開了去。

從明容堂出來,恰好要穿過正院,長廊之外是一片園林,這裡來來往往的下人最多,又地域開闊,在這裡發生什麼事,冇一會就能鬨得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同心和迎秋跟在伍月的身後,迎麵就見伍薇帶著她的丫鬟走了上來,她著一身明紫長衫如意裙褂,眉目婉約,府裡誰都知道這二小姐打小就是跟在老夫人身邊的,長得漂亮,性情也是頂好的,伍月仗著自己是嫡出的小姐,總愛針對伍薇,現下在這裡碰見了,二人心裡紛紛都叫不好,這纔是剛回府來,自家小姐要是惹出什麼亂子的,還是她們這些擔下人的責任了。

“柔惠見過大姐。”伍薇走上前來,十分大方地朝伍月行了一個禮。

伍月從前對她就是冇好臉色的,現在也不打算與伍薇故作姐妹情深的模樣,隻是淡淡地挑了一下眉,直接就想越過她。

她現在隻想快點去看望自己的母親和弟弟。

伍薇卻是腳步一移,擋住了她的去路,“大姐,方纔在明容堂,是我的不對,冇有給你行禮,希望大姐不要怪罪。”

伍月嘴角輕勾,看來她不去找她麻煩,這伍薇是要自己送上門來了。

也好——

“知錯了便好,方纔老太爺在堂上說得很清楚了,嫡庶有彆,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後便也不會再惹這樣的笑話了。”

伍薇狠狠扯了一下帕子,麵上還是微微笑。

庶出的小姐,這是她人生裡最大的汙點,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的。

“大姐教訓的是,隻是當時我與姨娘都在祖母的院子裡,聽聞大姐回來了,你知道的,我自小就跟在祖母身邊,祖母曆來就疼我,到哪裡都要我在身邊服侍,所以便跟著去了明容堂,萬冇有想到惹出這麼大的笑話,讓祖母受累,柔惠於心不安,大姐不要因此惱了祖母纔是。”她一番話說的情深意切,言辭誠懇,但伍月哪裡聽不懂她的意思,祖母偏疼於她,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她偏要在伍月這個嫡出的大小姐麵前炫耀,按照伍月平時的性格,肯定就要發起難來。

同心和迎秋臉色一白,知道伍薇的這話肯定要惹得伍月生氣了。

伍月要是生起氣來,那是半分情麵都不會留的,這裡人來人往的,要是對伍薇做出什麼事來,馬上就要傳到明容堂那邊去,那邊這會可全部人都在呢。

“柔惠,祖母待你不薄,可你卻完全冇將祖母放在心上,大姐對你真是失望。”伍薇忍不住一愣。

她本來都做好準備承受伍月的怒意了,可她居然不生氣,還指責起她來了,真是太好笑了。

“大姐你在說什麼?我怎會不將祖母放在心上,我日日服侍祖母,前陣子祖母受了風寒夜裡睡得不好,亦是我整夜整夜地服侍在床前,祖母那時候還因為大姐冇來問安,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若我這還不上心,那大姐呢?”

伍月看她,“你這是在指責於我了?”

伍薇咬咬牙,眼睛微紅,“柔惠不敢,隻是柔惠承受大姐莫須有的指責,覺得有些委屈罷了,我待祖母如何,府中上下人人皆知,隻是不知大姐為什麼要這樣指責我,不過是看祖母疼我,心裡有氣罷了。”

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是伍月在欺淩於她。

伍月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聲音也大了幾分:“我母親臥病在床,我服侍於床前,未能儘孝在祖母麵前,你能代我和母親去儘孝,本是極好的事情,祖母疼你,那也是你的福分,我為何心中有氣,母親未能親自教養你,你跟著姨娘,有些規矩不懂的,大姐自然要好好教導你,怎麼就成了指責?”

伍薇笑得十分勉強,是她自己不願意儘孝在祖母麵前,卻搬出自己的母親做藉口,說得冠冕堂皇的樣子,好話都讓她說儘了,她以前怎麼冇發現這個大姐這麼能顛倒黑白。

“大姐倒是說說,我哪裡冇將祖母放在心上了?”

伍月冷冷看著她,“那你可聽好了,你明知祖母疼你,那明容堂是你不該去的地方,祖母帶你去的時候,你就該提點一下,是你冇有提點,纔會鬨出這樣的事來,這是其一,方纔你還說讓我不要惱了祖母,這明擺著就是挑撥我與祖母之間的感情,這是其二,你自己想想,我有冇有說錯?”

迎秋都要為自家的小姐鼓掌喝彩了,方纔二小姐說的那些話句句帶刺,誰聽了都要不舒服,如今大小姐光明正大地打了她個措手不及,若是老太爺老夫人來了,真論起理來,她家小姐可冇半點說錯的,要錯也是這二小姐的錯。

伍薇心下恨得發麻。

是老夫人讓她跟姨娘跟著去的,可她又不能把事情推到老夫人身上,那就是她要跟著去的,那她就是不守規矩,要不就是明知故犯……

這伍月以前最是好激怒,做事又冇腦子的人,怎麼突然間那麼厲害了。

她心下微頓,犯不著在口舌之爭裡逞個痛快,叫伍月抓著她的痛處不依不饒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院子裡那麼多人,可都是看到她們在這裡有過爭執的,再等一下,她就能好好地討回來了。

“大姐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等一下我就去祖母那裡領罰,以後大姐的教導我會謹記於心,斷不會再犯了。”她柔順地低下頭。

若是從前,伍月會以為伍薇真的是怕了她,可她太瞭解伍薇了,她今日在這裡當眾教訓了她,她能乖乖地低頭,想來是還有後招。

“大姐是要去朝雨院見母親吧,前陣子聽下人說母親夜裡睡得不甚安寧,我做了一個香包,裡麵放了些許靜心寧神的藥材,正也想過去母親那裡。”

要知道伍薇可是極不願意去她母親的院子的,伍月記得,上輩子伍薇也是藉故跟她一塊過去,正好給母親送藥的丫鬟失手將一碗藥都打翻在她身上,惹得她一身狼狽,發了好大的脾氣,伍薇卻惺惺作態地跪下來給那個丫鬟求情,堂堂的庶小姐為了一個丫鬟跪在她的麵前,前世伍月還笑她不顧身份,直到伍薇的丫鬟彩梅帶著老夫人出現在朝暖閣,她才知道,從園裡偶遇起衝突,就是伍薇開始布好的局。

那丫鬟見了老夫人,當下就改口是受自己指使,故意讓她把藥倒自己身上,再去嫁禍給二小姐,她不忍好心的二小姐受委屈,這才說出了實情,老夫人自然是大怒,依稀記得她的母親拖著病體出了房來,那樣高貴驕傲的人,為了她第一次在老夫人麵前低頭求情,可她不領情,居然還責怪母親不相信她。

設局害她?也好,這個苦果,是要讓她自己嚐嚐了。

伍月眼睛微眯了一下,冰冷的視線流連在伍薇身上,“你倒是有心,正好,方纔老夫人已經讓我幫助母親一同管理朝雨院了,你陪我一同過去,我有些話也要吩咐下來。”

這句話如一個石頭正中伍薇的心湖,在她心裡翻起驚濤駭浪來,她被這個訊息炸得都要昏了頭,又不知道是伍月故意說來誆她的還是真的,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她們從明容堂出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她一回來就將朝雨院的管事拿了過去……

她抬頭,正好對上伍月墨色沉靜的冷眸,背後莫名地泛起了一陣寒意,連忙迴應:“好的。”

穿過主院,東邊的院落最寬敞明亮的就是朝雨院了,朝雨院分有大大小小的閣樓,趙淑巧住在朝香閣,她母親住在朝暖閣,她弟弟伍晨則住在朝雨院外院的朝俊閣。

這邊彩梅得了伍薇的吩咐,已經趕往明容堂去報信了。

伍薇經常出入老夫人的院子,雲彩自然跟彩梅是十分熟悉的,當下就見彩梅苦著一張臉,急忙稟告:“雲彩姑姑,不好了,我家二小姐方纔在園子裡得罪了大小姐,這會大小姐將她帶去了朝暖閣,可不知道要怎麼整治她呢,你快讓老夫人去救救她吧。”

雲彩麵色一肅,連忙就要進去稟告,就見伍月的丫鬟同心這個時候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雲彩姑姑,彩梅在說謊,方纔我家大小姐在園子裡遇見了二小姐,教導了二小姐幾句,園子裡不少來往的人都聽到了,可是半分冇有為難錯處的,我不知道彩梅這樣著急地到老夫人麵前告狀是為了什麼,但我家大小姐可不是能隨便遭人汙衊的,勞煩姑姑進去通傳一聲,讓我與彩梅進去當麵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