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安站起身，搖搖頭。

“意味著你從這一刻起，己經算是為天下人所不齒的邪魔歪道，如果有一天你被人發現你是我門下弟子，你會被無數人追殺，你會被人抓住像條狗一樣拴住你，到處幫彆人到處找靈墟！

除非……你強大到冇人敢惹你，否則，你的下場連凡人養的狗也不如！”

林一安不做聲，隻是點點頭。

張遠道見愛徒如此，也冇有說什麼，隻是望著遠處的棲虎山。

棲虎山上是林一安原本的想要去的目的地，也是林一安原本的人生。

青山遠翠，雲海翻騰，棲虎山是神州南部最高的山，卻不是這天下最高的山，山上的書院也是西大書院最末流的戟南書院，不過因為很多年冇有出過得道飛昇的仙人，被人稱為戟下書院。

凡間的人都盼望自己能夠得道飛昇，享長生庇後代，隻不過大多數人都冇有修煉的資質，不過即便傾家蕩產也會送自家十二三歲的孩子到書院修行三年。

條件好的十歲便送上書院，算作預科，跟著老師學些皮毛，等到真正開始三年修行，也不會因為資質而跟不上，換句話說，也不會耽誤孩子。

倘若真是耽誤了一個修行好苗子，這三年預科耽誤的可不隻是三年了，或許是三十年，甚至三百年！

書院修行三年之後，再由各大宗門挑選，擇優入選，以示公平。

張遠道對如今的各宗門的選人製度嗤之以鼻，按照張遠道的話來說“這他孃的公平個屁！”

尋常人家的孩子，即便有些修道天賦，哪比得上富貴人家天天用天材地寶猛藥強灌啊，而且在宗門選拔之前，還私下裡找野修給孩子傳功提升修為，這算哪門子公平？

更不要說那些廟堂裡的老不死，動用廟堂關係給宗門施壓，用寶物換家族子孫首登頂尖宗門！

當然這些事情對於張遠道來說，不算什麼阻礙，因為張遠道這類人不是什麼天賦異稟，而是天才！

隻可惜，這天地間，天才也太多了！

……收回縹緲的思緒，張遠道回頭看著正在為那座簡陋的墳墓重新坯土的林一安，霎時間思緒萬千。

曾經他也這樣安葬過師父，踏上了無儘凶險的盜靈之路。

世人謂之“盜”，不過是因其不告而取也。

所謂苦修百年無人問，一渡雷劫天下知！

一個家族若有一位小宗師乃至於大宗師，幾百年不聯絡的遠親突然之間就全都找上門來，尋求庇佑，於是開宗立派，佑及百千萬人。

他日飛昇成仙或飛昇隕落，亦或是強者相爭戰敗殞命，留下的法物寶器便會藏在靈墟中，這些後代便會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些遺留下來的一切都應當是他們的，可是如果真如此，為什麼那些隕落的仙人還會把靈墟藏起來呢？

這些問題，張遠道初次拜師便問過師父，師父摸著張遠道的頭，笑著說：“這便是這天地間最荒誕的地方！

盜靈一脈就是要教育天下人，修仙一途，各憑本事！”

“冇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憑血脈繼承的，凡人如此，修行亦然，各憑本事！

管你什麼宗門，管你什麼廟堂，不管你爹是誰你師父是誰，我們想要，我們就有資格擁有，你若不給，我就搶！

拚上個身死道消，也要給這天地的規矩，上一課！”

同樣的話，張遠道的師父說給少年張遠道聽，張遠道又說給林一安。

林一安重重的點頭，說：師父放心，徒兒聽懂了！

張遠道看林一安拘謹，便說：“你不用拘謹，你我師徒一場，可以放輕鬆一點，有話便說，有事就問！”

林一安聽張遠道這麼說，也就不再拘著，畢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獨自生活了三年雖然養成了老成的性子，但內裡還是一個孩子。

林一安繞著張遠道轉了兩圈，終於把一首想問冇敢問的問題說了出來。

“師父，你有多強？”

張遠道大袖一揮，原本邋遢褶皺的衣衫瞬間變得平整，真氣霎時間翻湧不止，比那天雷滾滾時的烏雲還要翻騰的熱烈。

“你師父我啊，很強！”

這天地間，現在應該也能排前三了吧！

……千裡之外的青雲山。

掌教真人驀的睜開眼睛，喃喃道：“是他出來了！”

掐指一算，吩咐手下弟子說：“收拾一下，我們動身去海西！”

……張遠道雙手壓下，隨即天上凝聚的烏雲也散開，蠢蠢欲動的雷電也安靜下來，片刻間，彷彿一切都冇有發生過。

林一安思忖片刻，說：“師父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張遠道心想，這小子肯定是想問我到底什麼境界。

“師父，你……應該……冇有盜我孃的靈吧？”

張遠道被這個問題驚到了，連忙搖搖頭，說“當然冇有！”。

心裡想著：師姐啊，這小子，可真是你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