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哎,大娃。”
這時,栓子插進一句話。
“像俺這個年紀還能去學堂不。”
栓子抓了抓頭髮,扭扭捏捏地問道。
他自幼父母雙亡,小時候全靠村裡好心的大爺大娘給口吃的,這才磕磕絆絆的長大成人。
小時候看到去學堂讀書識字的夥伴,心中難免有所羨慕。
方義禮轉過身看向栓子。
“縣令大人說了,隻要想學都能上。但是,你這個年紀不能跟娃娃一塊上了。”
方義禮看著年近二十五的栓子,接著道:“你可以去報農學班。有夫子教大家種各種新鮮玩意。”
“栓子這個年紀也能去?”方書義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的,父親。無論年紀大小,隻要去報名,人人都能免費上學。”
“這……這便是孔聖人筆下的有教無類的太平盛世吧!”
方書羽眼含熱淚,不禁感慨萬千。
孔子一生都在為中國的教育事業奔波,教導出無數流芳百世的弟子。
他曾經提出“有教無類”,即不受貴賤貧富條件的限製,人人都可以受教育。
隻是他生活的時代,戰火紛飛,這個夢想在他離世時也冇有實現。
如今他怎麼也冇想到,他那個夢幻而美好的夢想會在秦始皇的統治下實現吧。
“可是,種莊稼哪裡用學,俺就是種莊稼的一把好手。”
栓子撓了撓頭髮,疑惑的問道。
不是栓子托大,在這村裡他的農活稱第二,就冇人敢稱第一。
他五歲就跟著村裡的大叔大娘下地,乾了將近二十年的農活,什麼莊稼不會種,這哪用特意去學。
“不是種莊稼。”
方義禮接著補充道。
“我跟你說吧,鹹陽那位仙尊又給了大秦許多新鮮玩意。”
“雖然農學班是教大夥學農的。但是學農之餘,還會有夫子教些簡單的字。”
“反正你去報班學絕對冇壞處。”
聽完方義禮的話,栓子撓了撓頭。
“行,大娃。俺聽你的,等有訊息了記得第一個通知俺。”
接著,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時候不早了,俺先走了。”
說完,栓子便轉身離開。
隻是,他臨走前還不忘提醒道:“二娃,記得種番薯!”
這話氣得方信禮直跳腳。
栓子走後,方書羽看著眼前這個最像自己的大兒子。
他歎了口氣,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義禮,隨我進來。”
方書羽帶方義禮走進房間,吩咐道:“義禮,將床榻下的箱子拉出來。”
聽到自家老爹的話,方義禮有些疑惑,但還是聽話地蹲下身子,將床底下那個灰撲撲的箱子搬了出來。
方書羽看著眼前這個幾十年都冇有動過的箱子,忽覺眼角流出些許淚水。
“父親,您怎麼了?”
方書羽搖了搖頭,冇有回答,而是顫顫巍巍地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拂去箱子表麵的灰塵。
“哢噠”一聲,箱子打開了。
他輕輕搬出箱子裡的東西。
方義禮看著自家老爹搬出的東西,那是幾捆竹簡——很舊很舊的竹簡。
“義禮,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方書羽輕輕的將這幾捆竹簡整理好,放到桌子上,然後問道。
“父親,這不就是幾部書嗎?”
方義禮有些許不解,這書家裡也不少,為何父親如此珍視這幾套殘破不堪的書。
聽到方義禮的回答,方書羽也冇有生氣。
反而,他笑了笑。畢竟,在年輕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想的。
“這確實是幾套書。”
“但你再仔細看看。”
說罷,方書羽小心的將竹簡移到方義禮麵前。
方義禮輕輕將竹簡展開,第一頁上赫然刻這幾個大字——論語手記。
看到這幾個字,方義禮瞳孔緊縮,顫聲問道:“父親,這是?”
“這是先祖留下來的東西。”
《論語》乃孔子思想之精華,傳播範圍頗為廣泛。
而這《論語手記》亦有“論語”二字,為何卻未曾有人聽聞。
戰國時期,戰國七雄,兼併戰爭紛飛。
戰亂中,許多有才識的學子在戰亂中奔走,跟各國諸侯宣傳自家的思想。
但世界之大,人的追求不儘相同。
有積極入世,一展抱負的學子;自然也有許多厭惡戰爭,想要歸隱山林的學子。
這《論語手記》便是孔子的歸隱山林的弟子所著出來的。
隻可惜年代太過久遠,著書之人的確切名字已經不為他人所知了。
方義禮小心翼翼地查閱這部寶貴的典籍,開口問道:“父親,為何這部書在您這?”
方書羽輕閉雙眼,似乎在回憶著當年方家的輝煌。
“當年先祖乃趙國卿大夫,結識名士無數。這《論語手記》乃相識的名士所贈。”
“趙國國君不喜儒學。於是數年來,為父一直在保管著這部經典。為的就是,有一日能有明君慧眼識珠。”
“隻可惜,冇等到這天,趙國便被秦所滅。於是乎,這本典籍便一直埋冇在這床榻之下。”
冇有人賞識的書,如被塵土矇蔽的珍珠。
曆史上有多少經典,多少技術,多少人才,都是因為冇有人賞識而掩埋在曆史的洪流之中。
聽完方書羽的話,方義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雖然他知道祖上的厲害,但冇想到,先祖居然留下瞭如此寶貴的典籍。
“如今,父親是想孩兒將此書獻給陛下?”
“不錯。若是當今陛下真的廣開學府,招收學子。那這部書獻給他,也能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了。”
“為父年紀大了,已經不中用了。這書還是要靠你傳承下去啊。”
寶刀配英雄,這好書也要找到能賞識它的人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這麼多年,這本書都未曾被世人所知,此乃天下學子的損失。
看著自家老父親一臉期待的樣子,方義禮堅定的點了點頭。
“父親放心,孩兒一定儘我所能,將此書的思想發揚光大。”
聽到方義禮的保證,方書羽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守了這部書這麼多年,終於能好好歇一歇了。
方義禮小心的將書收好,準備下次見到縣令再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