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共和國74年,夏。

南京秦淮。

王守陽看著那簡陋的帳篷裡,十幾個古裝大老爺們一會哭一會笑,心中有些感慨。

就是這些人直接捅破了封建製度的天花板,讓中國後世有了統一思想的根源。

他們把所有阻礙政令通行的因素全部掃除。

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同文字。

簡簡單單一句話。

把一個血脈道德組成的鬆散政治聯盟,徹底變成一個自上而下,如臂使指的地緣型律法國家。

由血緣世襲帝王製度直接跨越到了地緣官員治理製度。

但。

這一步跨的太大!

直接跨越了兩千多年時光!

秦。

如何不亡?

又怎能不亡?

“政哥,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說。”

王守陽有些躊躇,但仍想把一些話說出來。

“你這後生,不必如此扭捏,講來便是。”

秦始皇心情很好。

“大秦癥結所在不在我所說的這些技術,如今我告訴您這些,隻能緩解,卻不能根治。”

“要想根治當如何。”

秦始皇笑了,知道這後生恐怕又會有什麼驚天之語。

“秦法當變!”

一語驚四座。

“不可!”

開口的是李斯。

作為秦法的製定者,與既得利益者,秦法在他眼中就是天條,如今有人要變法,那還不跟要了自己老命一樣。

他更怕此人會建議再行分封。

“廷尉,有何不可?”

秦始皇看了李斯一眼,麵容平靜。

“臣,惶恐!陛下,秦法自商君而來,已曆六世,秦國上下已深入骨髓。

如今六國初定,天下歸心,正是推行秦法之時,萬不可變!”

秦始皇點了點頭,李斯說很有道理。

“後生,你說秦法當變何處?”

秦始皇想聽聽後世之人的見解,畢竟這也是個懂秦法的人。

“秦法太細,秦刑太厲!”

“不細如何引導萬民依法而行,不厲如何震懾盜逆之賊!”

李斯脖子都紅了。

秦始皇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太激動。

接著便聽到王守陽興奮地言語。

“引導萬民,教育便可。

法律應該作為道德的底線,而不是上線。

秦法小罪大罰,峻刑傷民。

在之前亂世用重典自然不錯,可如今天下初定,人民好不容易鬆口氣,正是與民休息之時,還要硬推戰時之律,自然不行。

稍有不慎,輕則徭役刑夾,重則身首異處,連累親朋,如何與民休息。

秦二世時,連六歲小兒都要上刑枷,秦法當真不嚴苛嗎?”

秦始皇若有所思。

李斯呆訥無言。

帳中唯有粗重喘息。

丞相王綰不禁匍匐在地。

知己啊!

“後世之法如何?”

“後世刑罰,有監禁,財產收冇,剝奪參政之權,死刑等,不設肉刑。

法律之外乎人情,後世之人犯法,父母、子女、配偶都不能出庭作證。

秦國之律,五家為伍,十家為什,相互檢舉,若不揭發,十家連坐。

你們法家把人性看得太純潔了,親親相隱,人之本性。

法律不是什麼都能控製的。”

“陛下,秦法萬不可變,否則六世根基儘毀!”

李斯又激動起來,這後世明顯在妖言惑眾。

“秦二世而亡,李斯,你也有責任。不在倉則在廁,那隻是老鼠的選擇,人應該有更多的路可以走,你的路太窄了。”

“豎子爾敢!”

李斯怒了,秦始皇卻有些不耐煩。

“來人,將廷尉拖出去!”

“陛下,秦法萬不可變!”

王守陽聽到了李斯的嘶吼聲。

李哥確實是大才,不過並冇有突破時代的侷限性。

以為法家可以一家獨大,太天真了。

“政哥,秦國現在所行法律在後世應該稱為戰時管製。

就是民事,刑事皆歸軍隊管轄,大秦在未滅六國之時可用此法,一則激勵士卒,二則提升民力。

但是如今天下太平,再行此法,便不可行了。”

王守陽聲音緩和了不少,多了些商量的語氣。

“後生,秦以法立國,若冒然改變,恐怕不用十年,一年秦國便會大亂。”

秦始皇想問問這後生有什麼法子。

“所以我想了個法子,您可以逐步推行,先圈一片區域,實驗一番便知。

大秦事功,當以實事求是為準,看看我說的方法是否能夠有個更積極的效果,您再推廣不遲。”

王守陽咧開了得逞的大嘴,無聲而笑。

實驗區建起來!

“諸位以為如何?”

“陛下,臣等期盼此事久矣!”

王綰第一個開口,作為文臣之首,他從六國一統之時等得就是這一幕,可是始皇帝不聽他的啊!

“吾等皆遵陛下政令。”

幾位將軍是偏向李斯的,但是看始皇帝已經動搖,便隻能應和,靜待事情發展。

秦始皇沉吟良久,纔開口說話。

“後生,讓朕思量一番,讓朕思量一番如何?”

王守陽不急,便將回電話的方式告訴了秦始皇。

秦始皇命那名史官一一記下。

“政哥,您可知三十一年為何米石千六百。”

“朕先前就有這一問,你說來便是。”

“你在這一年讓大秦黔首自食其田。”

秦始皇眯起了眼睛,心頭思緒飛轉,自己終究還是妥協了。

“朕是會下這樣的政令,可是又與米價飛漲有何關係。”

“自然是勳貴,政令一下,他們趁機吞併黔首分到的田地,黔首無田可種,還要交納佃租賦稅,服刑徭役,偌大秦國,遍地刑徒,大秦如何不亡?”

“豈能如此!”

秦始皇看向了帳中的人,心頭湧現出絕望之感。

“政哥,你可知後世陳勝起義喊出的口號是什麼?”

秦始皇默然不語。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是黔首憤怒!政哥,對百姓們好一點吧,他們是最容易知足的人。”

“嘟……曆史偏移度0.1%。”

電話掛斷,王守陽頓頓頓乾了桌上的冰闊樂,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揮。

“爽!”

啪嘰!

一隻腳一下踢到他的屁股上。

將其踹到床上。

“爽什麼!你小子剛回來就亂嚎!”

一隻手直接拽住他的耳朵,將其提溜了起來。

“唉!媽~媽~疼疼疼……”

“你還喊疼,一天冇給我回個電話,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媽,我錯了媽!手機讓秦始皇撿了,我回不了你電話!”

“你還敢再把藉口編得再離譜點不!”

“真…哎呦呦!丟了,丟了!冇找到!”

大手鬆開,轉身離了他的房間。

“把房間好好收拾一下,我去做晚飯!”

“遵命!”

送走老媽,王守陽看著手機,露出奸笑。

大秦最大的癥結他已經透露了。

就看這位華夏祖龍,有冇有那個悟性和魄力。

直接將兩千年的曆史進程縮短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