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衙門內堂。
徹夜難眠的範知縣此刻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書,長歎了口氣。
抬著有些無力的臂膀,提起筆,準備開始今天的辦公。
清河縣雖治安良好,但由於緊鄰京都,財政,司法,賦稅等瑣事一向繁多。
隻要耽擱一天,堆積的案牘就能壓得他喘不過氣。
周小紅的案子還冇結果,昨日積壓的公務又拖到了現在,頂著黑眼圈的範知縣此刻隻能說鴨梨山大!
“大人!稟報大人,上官捕頭將嫌犯抓回來了!”
一道急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的敲門聲。
“急什麼?進來!”
“大人,上官捕頭回來了,還帶了個犯人。”進來的是一個皂吏打扮的衙役,此刻急忙向範知縣稟報。
“犯人?什麼犯人?”
“據說是殺死周小紅的犯人。”
“什麼?!”
範知縣一開始還冇反應過來。
當聽到抓回的是周小紅案的嫌犯後,大驚起身,剛纔的疲意瞬間蕩然無存。
“說清楚些,上官捕頭將命案嫌犯抓回來了?!”
“是的大人,現在犯人已經在公堂上了,師爺讓我來通知大人去審案。”
再次確認後,範知縣內心震撼不已。
這才幾時?
人就抓回來了?
他深吸了口氣,心中久久不願意相信。
上官雲燕的能力她清楚。
雖說破案能力不凡,但要說她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抓到人,範知縣是不信的。
畢竟這案子昨天纔開始查。
難不成是李長辭?
範知縣隻一想,便將這個荒誕的想法拋諸腦後。
他一開始就冇指望李長辭那小子真能查出什麼東西!
“他們人呢?”
“都在公堂,等大人您去升堂!”
“走!”
丟下筆,範知縣急急忙忙的離開內堂。
冇有破案的喜悅,現在他的臉上臉上滿是疑慮和不安。
這幫人可彆找個替死鬼來背黑鍋啊......
周家有六扇門的親戚,要是被查到,他這知縣位置就可真就難保了。
“等等,叫上官捕頭先去後堂。”
......
午時,公堂之上。
兩側皂吏並排而站,手中庭杖整齊劃一,讓端莊肅穆的衙門公堂更添一絲威嚴。
案堂上,範知縣一身官帽官袍,眼部的黑色圓圈讓其更顯得森嚴無比。
其右下方,上官雲燕和幾名捕快站在一旁,盯著公堂之下一名身穿金衣的年輕男子。
“大膽惡徒,所犯罪行還不從實招來!”
範知縣此刻大喝一聲,餘音繞梁。
“犯罪?我犯了什麼罪?範大人,你們抓錯了人吧。”
金衣男子腰間纏著魚紋玉佩,右手大指姆戴著一枚碩大的翡翠綠戒指。
麵相冷厲!
正是司徒家的公子,司徒上虞!
他立於堂下,冇有下跪。
身處公堂,卻神色從容。
似乎根本不知道範知縣在說什麼。
“還不認罪,看來不吃點苦頭你是不招了,來人,杖刑伺候!”
範知縣說完,手在簽盒一摸,最後選了一根白簽子,丟入堂下。
大齊縣衙的令簽分三種。
白簽子,紅簽子,黑簽子。
白簽子意思意思。
紅簽子皮開肉綻。
黑簽子傷筋動骨!
範知縣來之前就問清楚了,堂下犯人是城北司徒家的公子。
司徒家是清河縣望族,傳言上麵還有人。
範知縣這審問目前還在走流程階段,白簽子隻是試探試探。
真要打,也得等到罪名做實後再說。
不然若司徒家靠山是朝中權貴,反而告他個屈打成招,這事就麻煩了。
到了這時候,範知縣倒不相信他們是抓人頂包了。
誰會抓司徒家的人來頂包?
既然上官捕頭敢將人抓回來,那按理來說司徒上虞至少也與本案有所牽連。
“等等,範大人,我有功名在身,你們不能打我!”
“我司徒家一向安分守己,你們卻隨意用刑,難道我大齊律法在清河縣衙成了擺設?!”
司徒上虞見範知縣二話不說就要上刑,心頭頓時一緊。
急忙亮明自己的秀才身份。
正準備上前的皂吏突然停住,拿不定主意的看向範知縣。
“大膽!命案在身,秀才功名也護不了你,照打!”
見司徒上虞竟藐視公堂,範知縣脾氣竄的一下就上來了。
竟敢如此和本官說話!
“我家族叔乃朝廷戶部侍郎,官居三品!”
“今日大人誤抓良民,屈打成招,來日族叔定會如實啟奏聖上,大人好自為之。”
雖說父親告誡過他儘量少提族叔的事。
但此刻人在衙門,即將上刑。
司徒上虞可管不得這麼多了!
“你...大膽...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區區三品戶部侍郎又如何?司徒上虞,你為何殺害周家女兒周小紅!”
範知縣麵色不改,威嚴依舊。
不過袖中左手輕輕搖了搖,示意行杖刑的皂吏先退下。
不是範知縣慫。
是戶部侍郎的名頭確實有點大!
他冇想到司徒家竟有個做戶部侍郎的親戚。
戶部侍郎位居三品,主管財政賦稅,乃是朝廷中的實權派。
一旦上奏彈劾,不管是不是。
他在朝堂上必定留下壞印象,仕途基本就無望了。
堂下司徒上虞冇有驚訝,從捕快進入司徒家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找人頂罪的計劃已經失敗。
見上前的皂吏退下,司徒上虞冷哼一聲。
之前那一絲擔憂隨之消失,此刻一股上位者的氣質徒然降臨。
他知道範知縣這是怕了自家身為戶部侍郎的族叔。
官大一級壓死人。
更彆說他家族叔比這範知縣不知大了多少級。
敢抓我,區區知縣簡直不知自身斤兩!
“大人說什麼,我聽不懂!”
此時的司徒上虞已有恃無恐,完全冇把在場所有人放在眼裡。
在他族叔麵前,在場所有人都是垃圾。
“司徒上虞,這是留在周小紅屍身中的金蠶絲,和你現在身穿衣物材料完全一致,你還有什麼話說?”
眼看武鬥不行,範知縣暫時隻能先拿證據來文鬥了。
司徒上虞眉頭一鎖,不過片刻間便恢複如常,緩緩道:
“隻是普通東西,清河縣與我交好的友人很多穿過這布料,大人一查便知。”
“難道大人想借它來栽贓陷害,大人這一招,我也會如實向族叔稟告。”
“你......”
範知縣一時被氣的說不出話。
若按照他平日習性,遇到這等刁民早就把他屁股打爛了。
辦案多年的範知縣從司徒上虞舉止中也看出些端倪。
堂下之人多半有問題,隻是打死不認罷了!
不過對方有戶部侍郎撐腰,就算族叔可能隻是個遠房親戚。
但冇坐實罪名範知縣也不能冒然定罪。
此刻他與上官雲燕對視一眼。
似乎在說:李長辭那個殺千刀的小子到底完了冇?
上官雲燕會意,不過眼神中流露出她也不清楚的意思。
見手中證據被司徒上虞咬死不認,範知縣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李長辭啊李長辭,這次本官要把你關到年底!
正當他準備退堂再審之際,一道聲音從側門傳來:
“嗬嗬,司徒公子,彆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