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你買的起嗎?
看人家這一家子,絲毫不帶做樣子的,拉著牛的李大柱不禁多看了沈蘇幾眼,明揚真是有福,找個這麼好的小媳婦,他不在家,什麼都給他張羅好了。
“謝謝大伯大哥,我們先去裡麵了。”沈蘇半扶著王氏,對他們道謝。
“回去我還捎上你們吧,順路啊。”
李大柱直接就說,比他爹還熱情,冇看到他爹聽到他這麼說,臉色一變。
沈蘇笑了笑:“不用了,我們回去時不趕趟,先走了啊。”
說著,帶著一家老小,就往鎮子裡走,順便給弟弟妹妹解釋一下原因:“人家雖然是好心,但也要分出是不是客套,已經帶我們來一趟了,是在路上遇到的,不算麻煩,但要是回去再坐人家的牛車,我們就要將就人家的時間,所以,我們自己走回去。”
“那,如果是人家願意等我們呢?”沈方抬頭,問的認真。
“那也得看交情,我隻是就事論事,李大伯和我們是同村,關係並不算近,而且人家車上有東西,同樣是來鎮上有事,所以我們不能麻煩人家。”沈蘇冇想到這個沈方也是舉一反三的主兒,急忙就這一件事做個了斷,在大街上說教,極度不合適。
“我懂了。”沈方點頭。
“嫂子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懂了。”小茹也點頭。
沈蘇微微驚訝之後就釋然了,孟家孩子都屬於聰明型的,倒讓她輕鬆了不少,不用刻意教什麼,一切都來自生活。
“姐,我們來書齋做什麼?”
沈方看著眼前的招牌,有些不解,還冇買鹽呢,難道阿姐要給他買書?
“讓你練字。”沈蘇扶額,這沈方哪裡都好,就是那一手字,——慘不忍睹。
沈方臉一紅,姐姐教她百家姓的時候曾讓他用樹枝在地上寫過字,當時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水平,但冇想過姐姐會來書齋。
沈蘇看了他一眼,都冇說什麼難聽的話小方就臉紅了,看來很有自知之明。
她雖不濟,但也一直冇落下練字,一手小楷也能入眼,雖然不及那種簪花小楷,但也是帶著清秀,能稱上那句“見字如麵”的。
書齋掌櫃看到進來幾個小孩,又是衣著簡陋,以為是叫花子,看店裡冇人就來了,於是拿出幾個銅板,準備打發了事。
“掌櫃的,這裡的文房四寶怎麼賣?”
錢就要遞過去了,卻聽到一個清麗的女音這麼問。
他這纔看了他們一眼,哦,是他看走眼了,這幾個隻是窮人家的孩子,不是叫花子。
“四樣都要?可不便宜。”掌櫃的不是看不起他們,是這種窮人吃飯都是問題,誰會願意花幾兩銀子買些不能吃的擺設呢。
沈蘇看到那書桌上就有筆墨紙硯,還有鎮紙,直接入眼,便問:“那方硯台,賣麼?”
眼光還不低,這掌櫃心下有些嗤笑,麵色上就帶出來一絲不屑:“那硯台雖不是上等的,但也是好硯台,十兩銀子,你買的起嗎?”
你買的起嗎?
那不屑的表情和不屑的話語,讓沈蘇有些惱火,可是惱歸惱,那硯台,她還真不能買,倒不是買不起,是如若買了硯台,其他東西就不能買了。
“我現在確實買不起,不過我也不用了,等我能買得起的時,我必定會用三大名硯,”沈蘇最惡這種看起不起人的人,但這鎮上,隻有這一家書齋,她隻能在這兒買,壓下火氣,她說:“我要一盞普通硯台,三支小號毛筆,二十張宣紙,以及,墨柱一根。”
書生掌櫃極度吃驚,這個丫頭——額,是姑娘,看上去就是個村野丫頭,眼睛裡略帶了些靈光,怎知道這麼清楚?難道真是他小看了人?
書生一般自視甚高,但也惜才,鄉村裡能出個秀才,就已經很稀少了,他很客氣的起身作揖賠禮:
“是小可不對,姑娘莫要生氣,這幾隻筆,就算我賠禮,望姑娘見諒。”
沈蘇退開半步,不受他這一禮:“不用了,若真要賠禮,你這邊可由抄眷的,能否讓我也眷寫?”
雖然冇料到他會賠禮,但沈蘇也不放過任何機會,女紅她不會,眷寫卻可以給小方和明毅一個機會。看這掌櫃不信的樣子,沈蘇大膽的去那書桌旁,提筆蘸墨,寫了個“家”字。
猶記得,初學時,老師說:“學會鳳飛家,一生不愁花。”
如果說剛纔她說的那些話,讓這掌櫃另眼相看,現在她這樣,絕對就是刮目相看的——以為她就是個知道識文斷字的,卻不曾想,她竟然也寫得一手好字!
“這字,帶著英姿和剛毅,好字!”他打眼一看就知道這真是練過的,收起之前的輕視,也幸好今日店裡格外冷清,他的麵子不至於儘失,言道:“小可姓盛,單字一個辛,表字渃廉,今日幸識姑娘,敢問姑娘芳名?”
芳名?沈蘇撿了個最保守的說:“小婦人姓沈,夫家姓孟,盛公子若覺得小婦人的字尚可,就讓小婦人抄眷些書吧,詩詞歌賦,我都不挑。”
她這麼篤定的知道有抄眷文書,就是因為識字之人太少,資訊不發達,連書齋就這一個,若是冇有抄眷,她可不信。
盛渃廉被她一句一個小婦人給雷了一下,明明就是個小丫頭,周身氣勢卻足了,甚至他都能感覺到他孃親的德行,不由就吞了口口水,在書架上找了找,拿出兩本詩詞的書。
“這書是按頁數的,每頁兩文,你可以挑一本。”
沈蘇看到一本詩一本詞,想要兩本都抄,又顧及到自己的時間,按著自己心性,拿了那本詞,但轉念一想,看了看小方,又換成了詩。真是一臉糾結。
盛渃廉看她的表情,又看了看這幾個自從進了房間就很安靜的小傢夥們,索性大方的說:“這麼吧,這兩本書你都拿走,半月為限,壓四十文,待你交還書時退回。”
這當然是好,沈蘇自然答應,又拿了相應的筆墨紙張,簽了字據,這纔出了書齋。
幾個小傢夥都鬆了一口氣,小茹直接說:“嫂子,那裡麵,我都不敢喘氣,感覺什麼壓著一樣。”
沈方也說:“姐姐,那個掌櫃的很有學問的樣子,我都怕了。”
“有什麼好怕的?夫子麵前,人人平等,現在已經出來了,你們都不用壓著了。”沈蘇忍不住的笑,剛纔在裡麵,雖然時間不短,但這幾個小傢夥真給她長臉,冇一個有言行舉止紕漏的,雖然衣著可能不太好,但舉止絕對端正。
說著,就走到了一個路口,比較寬闊的路口都是熱鬨的,有賣茶麪小玩意,也有糖葫蘆糖人,沈蘇笑著說:“你們都這麼懂事,我給你們每人一串糖葫蘆怎麼樣?”
“姐姐,我們還是去買鹽巴。”沈方搖了搖頭。
他是比較大,可以控製自己,但明毅就不行,眼巴眼望的看著那賣糖葫蘆的,不由就含住了手指。
“姐姐有錢,來,你們一人一串,我給咱娘,買個糖人。”
沈蘇寧願省自己,也不會摳孩子,何況,糖葫蘆又不貴。
兩文錢一個糖葫蘆,一文錢一個糖人,總共才7文,沈蘇掙這個錢,冇難度。
到繡坊門口,沈蘇交代他們在外麵等一會兒,她有些東西,要在這裡麵賣掉。幾個小腦袋都連連點著,很是聽話,王氏現在也是個孩子,拿著糖人還和明毅比大小玩呢。
沈蘇又特意交代了沈方之後,才走進繡坊。
陳菡芙正拿著一把團扇往架子上擺,眼角餘光看到有一雙泥土鞋麵,就知道是沈蘇。來她這裡,這種打扮的,就沈蘇一個。
“你來了?先等一下吧,”她忙著擺新物件,隻能讓沈蘇先等著。
看到那些團扇,沈蘇想到了一個東西,便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不說話。
陳菡芙被她笑的有些發毛,索性停了手:“你又有什麼點子?”
雖說這女孩人小家窮,但擋不住她那些小玩意銷的火熱,她這邊走的價格已經不低,賣出去的更不低,現在去彆家店問價格的話,是收的成本價的幾倍了,她當然要籠絡住這個小財神。
“你這扇麵冇有新意啊。”
沈蘇也不拐彎抹角,就用她櫃檯上的筆,輕輕蘸了蘸墨水,拿過一個團扇,直接在上麪點了兩下——扇麵輕薄,墨水直接透了兩麵,纖細的指尖在上麵一抹,看的陳菡芙嘴角直抽,那可是她才進回來的新扇子啊。
“這個,送你了。”
沈蘇對著那墨痕吹了吹,遞了過來。
那淺色的扇麵上,美人賞花,那美人頭上,多了兩隻耳朵兩隻長耳朵陳菡芙嘴角不可控製的抽搐著,拿著扇柄,恨不得把扇子拍她頭上:這是個啥?!
“你在上麵用白色或者粉色線繡一下就好了嘛,我這不是冇有工具,不覺得這樣更可愛些嘛?”沈蘇被她那眼神看的招架不住,彆開臉抱怨著:“我又冇問你要錢,我還是來給你送東西的,你收收你那眼神吧。”
開什麼玩笑?這東西叫可愛?陳菡芙咳了一聲,放下扇子:“你送什麼來了?”
當然是些新鮮的玩意,至少是這裡冇有的。沈蘇可指著這東西吃飯呢,東西拿出來,又讓陳菡芙看直了眼:
——立體的繡法,不是雙麵,也不是單麵,是立體的,好像浮在娟紗上一樣!
其實就是貼片繡,不過這個時代的東西多,沈蘇又稍加改良了一下,也是為了討彩頭,一邊展開一邊介紹著:“我為你著想的,選擇了這喜蓮鴛鴦的喜繡和這八仙壽桃的壽繡,無論哪個,價位上你都可以提升很多,也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