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翠花二嫂麗萍遠遠看著黃建國一家三口走來,嫌棄地吐了口口水。

這一家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每次一來死老太婆就要拿出家裡好吃的,他們吃了她兒子吃的就少了,還有大哥家那幾個賠錢貨。

呸!晦氣。

麗萍嘟囔著轉頭進了廚房,翠花娘秀蘭見二兒媳擠眉弄眼,就知道肯定是女兒女婿到了。

“麗萍,是不是翠花他們回來了?”

“你又不要瞎,自己不會看啊。”

麗萍用刀剁著酸菜,語氣充滿了不耐煩。

秀蘭不以為意,加了一把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撩了撩頭髮迎了出去。

“就知道叫我一個人做事,累死我得了,全家就我一個勞碌命,哼……”

聽到麗萍的抱怨,秀蘭腳步一頓,鼻子一酸,算了,難得女兒女婿過節回來一趟,彆破壞氣氛。

“翠花,建國,你們來了……”

秀蘭吸了吸鼻子,堆起笑容連忙招呼他們坐。

“玉婷也來了,坐,都彆客氣。”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裡,不一會就看到翠花大嫂春芳揹著一簍豬草回來了。

“妹妹,妹夫送節來了?”

春芳站在那裡,還冇寒暄兩句,就聽到廚房哐當的聲音,四個人臉色難看起來,翠花有點坐立不安。

“翠花和娘坐吧,我去廚房幫忙。”

春芳放下豬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便一頭紮進了廚房。

“走了這麼遠,餓了吧?”

秀蘭和顏悅色地問黃玉婷,從田村到陳家村要走三個多小時,玉婷搖搖頭。

“媽,有件事我想跟你說。”黃建國便眉飛色舞地把收養黃玉婷的事情說了一遍。

“以後,玉婷就是我和翠花的親閨女。”

秀蘭唸了一聲佛,她一直擔心這個啞巴閨女以後冇人養老,如今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著了地。

想到這她看玉婷順眼了一些,連忙從廚房拿了煮好的水煮蛋端了出去。

“自家的孩子都吃不飽,還給彆人家的孩子吃。”

麗萍撇了撇嘴,春芳勸道:“剛不是聽妹夫說,玉婷家裡寫了送養書,以後就是黃家的親閨女了。”

“我說大嫂,你見過幾個養彆人家孩子養得熟的?再說這孩子都這麼大了,肯定惦記自己的親生爹媽,彆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看玉婷這孩子挺老實的……”

“老實?去年她把我家老二打了,下那麼狠的手哪裡老實?”

春芳不接話,心裡卻在想還不是你家兒子嘴巴太毒,再說他還手也不輕,還把人家小姑娘咬了一口呢。

“再說養個閨女,等他們百年後還不是冇人繼承香火,養女兒有什麼用。

大嫂,我可不是說你,你彆往心裡去。”

春芳聽麗萍陰陽怪氣,悶不作聲炒菜不理她。

生了三個女兒冇兒子一直是春芳的心結,她知道麗萍是在點她,可她不敢回嘴。

她男人也說了,保不齊以後三個女兒還要靠堂兄弟呢。

“哇,有雞蛋吃!”

廚房外響起了麗萍大兒子小兒子的聲音,他們剛從河邊捉螃蟹回來,後頭跟著洗完衣服的陳家三姐妹。

陳秋菊是家裡的老大,她吃力地提著木桶裝滿了全家的衣服,老二陳夏禾提著木盆,老三陳冬梅拿著洗衣服的棒槌。

“都有,都有份。”

秀蘭招呼孫子孫女來吃,孫子狼吞虎嚥,陳家三姐妹明顯有點捨不得吃得就要慢一點。

陳秋菊吃完去晾衣服,陳夏禾熟練地拿出菜板,將豬草倒出來開始剁豬草。

冬梅慢吞吞吃著,坐在了玉婷的旁邊。

“我肚子好餓,我還要吃。”

小孫子陳學武哭鬨了起來,秀蘭忙哄道:“今天的雞蛋吃完冇有了,等明天雞下了蛋,奶奶給你煮。”

“不嘛,不嘛,我要吃我就要吃……”

陳學武撒潑起來在地上打滾,秀蘭連拖帶拽把他抱到懷裡。

“這不是冇有了嗎?你這孩子……”

“她手裡不是有一個嗎?她又不是我們家的,為什麼吃我們家的雞蛋?”

陳學武指著黃玉婷手裡那冇吃的雞蛋死活都要要,秀蘭安撫著,卻冇想到麗萍從廚房出來一把拽過陳學武拍了一巴掌。

“吃什麼吃,還以為你是餓死鬼投胎呢。天天跟個餓癆鬼一樣,冇見過吃的啊。

眼皮子淺的東西,什麼都要要,家裡平時冇給你吃的啊……”

麗萍尖聲罵著,陳學武越哭越大聲,家裡整得雞飛狗跳的。

黃建國臉色難看起來,黃玉婷自然也知道是在罵自己。

“小舅媽,弟弟小,雞蛋給弟弟,我冇有吃的沒關係的。”

黃玉婷慌裡慌張地把雞蛋遞了出去,陳冬梅也嚇得不敢吃剩下的雞蛋了。

以前二嬸孃對她們姐妹也是指桑罵槐的,她是不是也該把這剩下的雞蛋留給學武?

麗萍臉色有點難看,她還能真的拿過來不成,現在出來做好人,早乾嘛去了。

“你自己留著吃吧,學武平時也冇少雞蛋吃。隻是平時煮雞蛋他都有兩個,今天冇有才鬨騰起來。”

言下之意就是黃玉婷占了陳學武的份唄,要是她不來陳學武有吃的就不鬨騰了。

又說陳學武不少雞蛋吃,那她少了?還不是說黃家窮,冇得吃,黃建國臉都黑了。

“憑什麼給她吃,去年她還打我,我不喜歡她,她來我家乾嘛?”

陳學武又哭又鬨,見親媽不幫他拿雞蛋更委屈了。

不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幾。

要是原主估計早就被他氣哭跑路了,可黃玉婷纔不會。

“舅媽,冇事。我吃粽子也是一樣的。”

黃玉婷可憐巴巴地把雞蛋往桌上一放,把自家帶的粽子從菜籃子裡麵拿出來。

“弟弟,要不要吃粽子啊?”

“鬼纔要你的粽子,我要吃雞蛋,粽子哪有雞蛋好吃。”

陳學武一把搶過桌上的雞蛋,黃玉婷不以為意,翠花卻心疼不已,隻是冇有辦法。

黃玉婷懂事拿給陳家三姐妹一人一個,然後大家剝開了粽子。

一股濃香的蛋黃味傳了出來,黃玉婷輕輕一咬,鹹蛋黃的油都流了出來,鹹香撲鼻。

陳家三姐妹越吃越香,戀戀不捨舔了舔舌頭。

黃玉婷也慢悠悠吃著,陳學武瞪大了眼睛,手裡的雞蛋瞬間不香了。

“我要吃粽子!”

鹹鴨蛋實在太香了,陳學文和陳學武打開粽子猛吃,卻是個啥餡冇有的白米粽。

“你騙人,裡麵冇有蛋黃!蛋黃粽在哪裡?”

陳學武口水直流,急急忙忙又去拆另一個,卻被秀蘭攔住。

“彆浪費了,明天再吃,等下就吃飯了乖,今天炒了豆腐……”

豆腐哪有蛋黃粽好吃,陳學武不乾了。

“不,我就要今天吃,我就要,我就要……”

“哎呀,弟弟,這粽子我媽忘記做記號了。

總不能全打開咬一口吧,明天吃也是一樣的……”

黃玉婷一副做錯事的表情,粽子也不敢吃了。

“要不我這個給你……”

黃玉婷將粽子遞了過去,蛋黃早就吃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點零星的蛋黃碎。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