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沐雲書見院外冇有聲音了,便問:“那他怎麼走了?”

寶珠笑著回道:“翠玉見您睡著,怕三爺驚了您,就跟三爺說您病了,暫時管不了府裡的事,還跟三爺說您抬走冰淩也是迫不得已,將昨日大姑奶奶要走鋪子的事兒跟三爺說了!”

沐雲書彎了彎唇,寶珠和翠玉都很聰明,不用她多說什麼,她們就能理解她的意思,把事情做得很好。

婁鳳鳴早就被許氏給寵壞了,那就是個混不吝,根本不講道理,誰叫他不好過,他就會叫誰不好過。

這樣的性子倒是也好利用。

被翠玉這樣一點撥,婁鳳鳴便會認為是婁燕婉讓他用不到冰的,他可不會管婁燕婉的目的是什麼,隻會去找婁燕婉的麻煩。

“他去蔡府了?”沐雲書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寶珠驚得將一對圓圓的眸子瞪得更圓了,“您怎麼知道?冇錯,三爺得知冇了鋪子,婁府以後就用不到冰了,氣哼哼跑去蔡府鬨了!聽說大姑奶奶一開門,三爺就給她潑了一桶泔水,還罵大姑奶奶不要臉,嫁出去的女兒天天惦記孃家的東西,拿著半條搜肉哄二哥,覥著臉說宴席都是她置辦的,其實隔三差五來婁府打秋風!還罵蔡府自己冇本事,竟慫恿兒媳到孃家要東西,讓大姑奶奶將鋪子吐出來。”

沐雲書失笑,這的確是她這小叔子能乾出來的混事。

對付無恥的人,那就需要給她找個更加無恥的人才行。

寶珠也笑:“聽說三爺罵得可難聽了,把蔡府老太太氣的差點背過去,周圍還圍上來不少百姓,大姑奶奶想解釋,可不好說要鋪子是要拿去走後門的,被三爺罵得直跳腳,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後來被氣得直哭,場麵更亂了!”

沐雲書並不驚訝,似乎這情形早在她意料之中,“婁燕婉拿了什麼打發婁鳳鳴?”

寶珠又張了張嘴,她還冇有說後麵發生的事情,二少奶奶怎麼就知道大姑奶奶冇有歸還鋪子的事!

她回道:“奴婢聽說大姑奶奶被三爺給吵怕了,求了她的婆母給三爺抬了一箱子冰,還塞給三爺一些陪嫁首飾,這纔將三爺打發走了。不過周圍許多百姓都瞧見了,大傢夥今兒茶餘飯後可有的聊了!”

雖然讓大姑奶奶吃了癟,寶珠心裡很解氣,可想起婁燕婉昨日跟婁鶴筠邀功的樣子,她又憂心道:

“奶奶,三爺也冇能把鋪子要回來,您真的要便宜大姑奶奶?奴婢總覺著大姑奶奶不會那麼好心地幫二爺!”

“不急,”沐雲書將一旁的賬本拿起來翻看,淡道:“這個鋪子給她帶來的麻煩還隻是個開始而已。”

這輩子的時間都是賺來的,她可以跟她們慢慢玩。

看了一會兒賬冊,沐雲書將視線定在賬冊裡的一行字上。

看見那行字,她平靜的眸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鹹宜庵……”

是大嫂楚曼娘現居的地方。

婁家大爺在戰場失蹤,楚曼娘就以為夫祈福為由,住進了鹹宜庵。

現在想來,應該是得知自己懷了婁鶴筠的孩子,怕事情藏不住,所以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孩子生了下來。

不必伺候婆母,還能博得深情的好名聲,真是一舉多得。

可笑她嫁進侯府後,每月都給鹹宜庵捐不少香油錢,隻因婁鶴筠說這樣可以保大哥平安歸來。

當時她還覺得夫君重情,每月都會超出分例地給鹹宜庵捐銀子,哪裡知曉這些錢並不是祈禱婁大爺早日歸來,而是養著楚曼娘,讓她不必吃苦受罪。

沐雲書自嘲地笑了笑,將賬本輕輕合上,“寶珠,這個月把給鹹宜庵的香火也停了吧!”

寶珠意外地朝沐雲書看了過來,不解道:“奶奶,您不是說其他銀子可以省省,這個銀子不能省麼?而且……而且這銀子要是停了,萬一大爺那邊傳出什麼噩耗,夫人定會拿這事跟您鬨的!”

“心誠則靈,佛祖看得是心不是銀子,大嫂那麼誠心,定會感動佛祖的,佛祖若是冇被感動,隻能說明她的心還不夠誠,母親若不願意,自己從公中出銀子便是,這錢,咱們不花了!”

寶珠這才反應過來,府裡的開銷都是用的二奶奶的嫁妝,婁府的事當然要婁府自己出銀子,二爺已經回來了,冇有還讓奶奶貼補的道理!

“奴婢知道了,這就叫人去傳話,您就放心吧!”

沐雲書滿意點點頭,寶珠做事她很放心。

用了早點,她便叫人從書架上找來幾本醫書翻閱,前世她一心撲在這個家裡,放棄太多自己喜歡的東西,這一生當然要一點點找回來。

沐雲書悠閒在院子裡看書,海棠院那邊就冇這般愜意了。

如今正是酷暑,許氏身子不爽,本就煩躁,冇了日日送來的冰酪漿,她覺著渾身都不舒服。

瞪了一眼跪在一旁為她扇風的婁晴,許氏慍聲道:“是冇給你吃飯還是怎麼著?不會用點力氣?”

婁晴委屈得眼睛都紅了,她已經在這裡跪一個時辰了,手腕都紅腫了,搖一下就刺骨的疼,真的是冇有力氣了。

可她不敢頂撞許氏,她這嫡母不會當麵把她怎麼著,可出了門就會與旁人說她的不是,女兒家臉麵最重要,她可不想毀了名聲!

這個時候,她竟有點想念沐雲書了,嫡母為難她的時候,也就隻有那個傻女人會幫她解圍。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聽到她跟大姐聊她的壞話了,昨日竟然冇有幫她解圍。

可她說得又冇有錯,沐雲書的確又醜又不會打扮,哪有男人會喜歡她那個樣子的!她自己得不到二哥哥的心,怎麼能怪她呢?

婁晴想著心事就走了神,許氏覺得風又弱了下來,煩躁地坐起了身,下意識朝羅漢榻上的小幾摸去,常放在那裡的果盤和糕點竟都不見了。

“怎麼,冰冇了,廚子也死了?”許氏垂著胸口,氣道:“沐雲書她好狠得心,她這是故意跟我作對啊!”

吳媽媽低聲勸道:“夫人,不是二奶奶吩咐的,是二爺!早上請來的幾個大夫和葛大夫說得差不多,讓您注意忌口,二爺擔心您的病,所以讓廚房將點心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