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人最後一次相遇,是在顧言的家小賣部門口,

顧言坐在家裡小賣部的門口曬太陽,仰著頭,嘴脣乾裂的皺紋,彷彿在細數著生命流逝的光景。

門前的一顆棗樹,結滿了紅澄澄棗,

風一吹,棗從樹上咚咚咚的落下來,

往年的棗都是顧言摘,可是,此時此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熟透的棗,從樹上落下來。

那時的顧言,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

連續五天,他一口飯都冇有吃下去,他就想這樣安安靜靜的死去。

老爸老媽哭了半個月,最終選擇尊重他的決定。

楚薇薇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旁邊,

冇有說話,陪他一起靜靜的聽風,看門前的棗從樹上落下。

年幼時,他們在小賣部相識,女孩的心種下情愫,

高中時代,他們互相暗戀,女孩不厭其煩的幫助男生提升成績,男生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刻站出來保護女孩。

每次老師叫到顧言回答問題,楚薇薇總是會小心翼翼的給他報答案,一隻手輕輕戳他,另一隻手指著答案,大眼睛朝他眨巴眨巴使眼色,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

作為四班成績的扛把子,楚薇薇無疑是最好的抄作業對象,

顧言隻要敲敲桌子,她就知道某人又要抄作業了,她也就乖乖的把作業奉上。

某人抄完後,她癟著小嘴,想說上一句,抄作業不好,可又不敢。

隻能小心翼翼的問一句,有冇有不懂的題。

女孩的長髮,是男孩最迷戀的存在,

髮絲細膩軟糯,帶著茉莉清香,趴在睡的時候,手總是忍不住扒拉來一撮,把玩一番。

湊到鼻間,在香氣中入睡。

顧言用自己的經驗證明,捧著香香的妹子入睡,能夠大幅度提升睡眠質量。

他幻想過娶她,她幻想過嫁給他,

生下超可愛的女兒,

手牽手,走過落英繽紛的街道。

他是她整個青春時代,唯一暗戀的男孩,他像一束光,出現在她的世界,讓她的世界,有了光,有了溫度。

她是他整個青春時代心頭的白月光,眉眼的硃砂痣,她的出現,重新定義了‘美好’,她即是美好。

年少時互相喜歡,成年後頂峰相見,表白結婚,生下可愛的女兒,一切都應該是美好的。

然而,

夕陽下山了,

天邊掛著一條長長的紅色綢緞,

顧言伸出手,兩手邊緣貼著,紅色的光暈,落在他手上,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真真實實的捧著一束光,一束屬於他的光。

“老同學,記得高中的時候,我老欺負你來著。好幾次都枕著你的頭髮睡著,把你惹哭。你還來看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以前叫人家小薇薇,現在叫我老同學。果然是人老珠黃,一點魅力都冇有了。一代新人換舊人,慘,我太慘了。”

如果楚薇薇都算人老珠黃,全天下的女子,恐怕都要自卑的抬不起頭。

顧言苦笑一聲,“瞧瞧我這樣子,誰能看得上我。”

楚薇薇鼻子一酸,紅著眼眶說了一句:

“我啊!”

一雙美眸,泛起水霧,還是如年少時那般熾熱。

“你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了你多久。”

“你根本不知道我做夢都想嫁給你。”

“你根本不知道當初那個角落裡的女孩,是因為你纔有夢想。”

美眸湧起淚珠,須臾決堤,

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撲簌簌的往下掉。

每一顆淚珠,都在夕陽的映照下,鐫刻了他的影子,

那種目光,隻有經曆過初戀的人才懂,

聚精會神,全神貫注,一眨不眨,因為,滿眼是他。

顧言身子顫了顫,本以為乾涸的身軀,卻湧出難以名狀的淚,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那束光,遞到楚薇薇麵前,

如果有來世,不要再問這個世界有冇有真愛,我就是,

如果有來世,不要再質疑真愛能不能對抗現實,我就能,

如果有來世,不要再猶豫要不要親她,直接親,拘留血賺,三年不虧。

有人說,

男人這一生,隻會愛一個人,

以後再遇見的人還會全心全意愛嗎?

會,

但那個愛和第一個愛的不一樣。

第一個愛就是,你不會考慮她的家庭,她的條件,她的工作,我隻會考慮,隻要是她就好。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留在她身上的形容詞,隻有兩個字,美好,

是看到某個物件就會想起的美好,

是隻要喝了酒就情難自控的美好,

是夕陽鐫刻的都是她影子的美好,

對與錯,愛與恨,在想起她的那一刻,都冇有意義。

她,永遠都是一道疤,

一道刻在心頭的月色疤痕。

顧言躺在楚薇薇懷裡,嘴巴張了張,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哼唱著那首他循環了幾千遍的歌:

“如果明天的路不知該往哪兒走,就留在我身邊做我老婆好不好。”

“我不夠寬闊的肩膀也會是你的,溫暖懷抱。”

可是,我冇有做到,也來不及了……

美眸顫抖,眼淚決堤,

滾燙的淚珠,掉在顧言的胸膛,

啪嗒、啪嗒……

他的心,也隨著她的眼淚跳動。

時光彷彿回到畢業那年,同樣的位置,同一顆棗樹,耳機分一半,

少年為女孩唱了這首歌,

他想娶她,

她想嫁他,

他不知道她想嫁自己,

她不知道他想娶自己,

長大後才明白,原來前程似錦,是分彆。

夕陽隱入雲層,顧言的生命,走到了最後一刻。

楚薇薇手裡捧著他送給她的那束光,

永恒定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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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開始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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