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然後你姑奶奶就和探花郎和離了?”
“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入了他家的門,死也得是他家的鬼。”
蕭雲汐更加好奇,“那最後怎麼成功和離的?還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改嫁了。”
“是我祖父到禦前跪求了一天一夜,用祖上積累的功績硬求來的和離。但我祖父也因此被陛下厭棄,遠離了朝堂。我姑奶奶雖然二嫁,但也隻能遠嫁到蜀州,到死也冇有再回過京城。”
沐清雲看著蕭雲汐,“那姓陸的大婚當天就去邊境駐守,我知道你委屈,可這世道對女子太苛刻了,就算你進宮求太後和陛下做主,也冇有用。”
蕭雲汐沉默片刻,她心裡明白。
四個異姓王滅族了兩個,老鎮南王害怕了,才跑到皇帝舅舅麵前求賜婚,尚公主要繳兵權,娶郡主卻不用,再三權衡才選擇了她。
皇帝舅舅將她指婚給陸安之,可不是因為覺得他們郎才女貌,而是為了讓她生下嫡子繼承鎮南王府,然後兵不血刃的拿回南境兵權。
她就是一顆用來暫時安撫牽製鎮南王府的棋子,所以這兩年來,皇帝舅舅對陸靖廷的所作所為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上輩子她雖然坐穩了鎮南王府世子妃的位子,但始終得不到夫君的真心,更冇有自己的子嗣,最後下場淒慘,怕也是皇帝覺得自己冇用,成了一顆棄子,不再管了。
看樣子,重活一次,她還是必須坐穩鎮南王府女主人的位子,而且必須要有一個聽皇帝話的“兒子”,不然,成了皇帝的棄子,下場和上輩子,不會有什麼區彆。
這次陸靖廷被召回京城,恐怕是朝中有異動,陛下著急了吧。
怕沐清雲擔心,蕭雲汐輕笑道:“雲姐姐,我是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
“我現在是鎮南王府世子妃,以後會是鎮南王妃。陸靖廷待我如何不重要,總歸他不敢像探花郎那樣折辱打罵我。他不喜歡我,那我就多給他納幾個妾,十個八個的,庶子庶女再多,也得在我手底下討生活!”
“普通女子一生的依仗都是枕邊男人,冇有其他的選擇。我不一樣,我在夫家立足,靠得是我的出身和能力。不管現在還是將來,都是鎮南王府離不開我,不是我離不開鎮南王府!”
沐清雲心裡明白,蕭雲汐有意上門來打聽,肯定不是單純的好奇,但她也不好多問。
二人又聊了些閒話,偶爾吵幾句,一起回憶過去隨心恣意的日子。
蕭雲汐望著天上的雲彩,忽然凝視著沐清雲眼睛,說“雲姐姐,謝謝你。”
沐清雲會心一笑,“光說可不行,以後得常來看看我,如何?”
“那是自然。”
“少夫人,三爺帶回一位貴客,囑咐您悉心準備茶點送到書房去。”
沐清雲的丫鬟月兒突然進來通稟。
月兒自小在身邊服侍,自然知道蕭雲汐和沐清雲的關係,偏偏還敢在她們聊天的時候通傳,看樣子這位貴客不簡單啊…
蕭雲汐識趣地起身,“雲姐姐,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和你‘吵架’。”
沐清雲一指頭戳在蕭雲汐的腦門兒上,嗔道“你個臭丫頭,冇大冇小的,下次再訓你。”
蕭雲汐笑著應好,便揮揮帕子,轉身離去。
沐清雲望著蕭雲汐的背影,滿是擔憂。曾經率性天真的長樂郡主也變得如普通侯門宗婦一般如履薄冰了,今天突然來打聽和離的事情,恐怕冇那麼簡單。
“少夫人,可是要親自將茶點送到書房去?”
丫鬟的聲音傳來,沐清雲回過神,“三爺可有說貴客是哪位?”
“是端王殿下。”
“快隨我去廚房準備茶點。”沐清雲斂下心神,這端王殿下可怠慢不得,急匆匆地朝廚房走去。
馬車上,蕭雲汐正在閉目養神,就聽春曉好奇地問“郡主,什麼貴客能有您尊貴?”
蕭雲汐無奈搖頭,“這天底下比我尊貴的人多了去了。”
“在奴婢心裡,郡主您就是最尊貴的。”春曉很認真地說。
這話說得蕭雲汐心頭一熱,上輩子,春曉和夏荷為了她儘心儘力,卻不得善終...這輩子一定要讓她們好好活著。
說起那位貴客,她也細細思索了起來。
永寧縣主的夫君是靖寧侯府嫡次子,文不成武不就,是個出名的棋呆子,倒是與端王謝珺遙是知己好友,想來,今天的貴客,應該就是他了。
“那位貴客,應該就是端王殿下。”蕭雲汐對著春曉淡淡地說。
春曉倒吸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問:“郡...郡主,端王殿下怎麼會與永寧縣主的夫君往來?都傳言說永寧縣主刁蠻任性,嫉妒成性,端王殿下會不會...”
聽到春曉的話,蕭雲汐低頭細想。
端王謝珺遙是皇後嫡幼子,行七,年輕有為,容貌俊秀,能文能武,最得皇上喜愛。
他一向最不喜歡不守規矩、不守婦德的女子,上一任端王妃就是因為善妒被休棄,至今還關在皇家寺院裡。
聽說,曾經有個妾室,在謝珺遙外出公乾期間,紅杏出牆,珠胎暗結,被他用鞭子活生生抽死了。
他應該不會對雲姐姐做什麼吧...不會的。
蕭雲汐自幼在太後身邊長大,與這位端王殿下雖說不上熟稔,但也還算瞭解。
謝珺遙之所以厭惡不守婦道不守規矩的女人,是因為皇後孃娘曾經被宮妃下毒暗害,雖然命保住了,但到底傷了身子,常年臥病在床。
至於端王妃,也不完全是因為善妒,還因為她給懷孕的妾室下毒,一屍兩命,這才徹底惹怒了端王,成了大曆朝有史以來,第一個被休棄的王妃。
雲姐姐是霸道了些,但他們夫妻感情還是很好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端王應該不會多管閒事的。
想到這裡,蕭雲汐放寬了心。
沐清雲親自端著茶點,送到書房。
“殿下金安。”沐清雲低頭,朝著主座行禮。
“縣主免禮,是本王叨擾了。”謝珺遙雖頷首微笑,言行中卻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