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才和牛芬年輕時就特彆懶惰，不好好上工，好吃懶做，前些年一直是張莊大隊的困難戶，這幾年四個女兒陸續的出嫁了，牛芬四個女兒家裡輪流打秋風，家裡的生活纔算是能過的下去。

“就知道找二姐三姐她們要粗糧，你都不知道去大姐家裡要細糧和肉蛋？”

“好大兒，你說什麼胡話呢，你大姐家早都被我掏空了，私房錢都被我拿的一分不剩。”

“大姐婆家現在發了，今天中午老周家給孩子辦滿月酒，開了足足十幾桌酒席，十幾個菜都是大葷菜，紅燒肉都是成盆上，細糧管飽。”流言的傳播都是這樣，越傳越誇張。

“好大兒，你說的是真的？”牛芬激動的拉著張留根的手問道。

“你今天冇出門吧？整個公社都傳遍了。”

“好啊！張招娣這個死丫頭真是個白眼狼，賠錢貨，日子好過了就不管她的老子娘了，也不說往這邊送點，孝順孝順她的老子娘。”也不知道牛芬是生氣還是激動，滿臉漲紅，來回踱步，急得直轉圈。

“哼！咱們把她嫁到福窩裡了，人家大魚大肉吃著，恐怕早就把你這個親孃給忘了。”張留根在一旁煽風點火。

“明天早上天不亮咱們就過去，日子好過了就想把老孃踢開，想瞎她的狗眼。”

“好，明天咱們都過去，我都快忘了肉是啥滋味了。”張留根讚同道。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張有才一家三口一人揹著一個空揹簍，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紅旗大隊走去，像是將士出征一樣。

張有才一家進了紅旗大隊，到了老周家門口，大門明明開著呢，他們也不往裡進，牛芬擺好架勢，清了清嗓子就開始乾嚎，“老天爺啊，你你睜睜眼吧！我們老張家一家三口要餓死啦！養了一個白眼狼，自己過著好日子不管老子娘啊！你不孝順老子娘，你不得好死啊！天殺的白眼狼，大魚大肉的你也不怕噎死啊！”

“娘，你彆生氣，有可能你錯怪我大姐了，說不定這幾天人家老周家忙著給孩子辦滿月酒，還冇來得及給你和爹送東西，我們今天來了，大姐肯定會吧好東西都給咱們的，我大姐平時最孝順了。”張留根假模假樣的在一旁勸解。

張有才站在一旁愁眉苦臉，一言不發，一家三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一個端著一家之主的架子不倒，配合的可謂是相得益彰，默契十足。

周家眾人正在吃飯，聽到門口有人嚎喪不由得一愣，隻有張招娣臉色發白，渾身發顫，不用出去看，張招娣也能聽出來這是她老孃牛芬的聲音，這個魔音她從小聽到大，太熟悉了。

周家眾人從家裡走了出來，就看到老張家一家三口揹著空揹簍，堵著大門在那裡乾嚎，看著三個大大的空揹簍，周家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不是簡單的打秋風吃大戶，這是要把老周家搬空啊！老周家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特彆是張招娣，想想昨天三弟妹孃家人過來時揹著的兩個滿滿的揹簍，再看看自己孃家人揹著的三個空揹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彆看牛芬長的瘦弱乾癟，嗓門是真大啊，周圍的社員聽到動靜，都逐漸圍攏過來，老周家昨天剛辦了一場轟動全公社的滿月酒，今天又有親家哭上門，這幾天老周家的熱度居高不下，大家吃瓜也吃的過癮。

“親家母，大清早的你們玩的這是哪一齣啊？”劉桂枝黑著臉問道。

“彆叫我親家母，我們可高攀不起，你們老周家現在發了，成了地主老財了，還能認我們這門窮親戚嗎？”牛芬陰陽怪氣的說道。

“親家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們老周家三代貧農，怎麼就成了地主老財了？又怎麼不認你們這麼窮親戚了？”

“好，既然你認我們這門窮親戚，你們現在過的這麼好，怎麼不接濟我們一下啊？讓我閨女女婿給我們送點糧食送點肉不過份吧？我想著可是是你們忙冇有顧上，我們就親自過來了，也省的你們再跑一趟了。”

牛芬說著就要往院子裡闖，被劉桂枝一把給攔下了。

劉桂枝直接給氣笑了，“親家母，張招娣是你的女兒，平時她怎麼貼補你們是她的自由，隻要是她的私房錢都給你們我也管不著，但是要你們私下裡商量，你們今天就這麼闖進來要明搶啊？你們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鄉親們啊！你們看到冇有？這就是老周家的門風啊！老婆子我到我女兒家，連門都不讓進啊，有錢了就看不起窮親戚了啊！”

看著自己老孃在門口胡攪蠻纏，看著周圍的社員同誌對著老周家指指點點，張招娣原本發白的臉色變成了不正常的紅潤，原本顫抖的身體反而平靜了下來，不疾不徐的斥道：“娘，你鬨夠了冇有？你這是想逼死我嗎？”

“張招娣你這個白眼狼，我怎麼鬨了？閨女家裡過好了，你的老子娘在家裡吃糠咽菜，都快揭不開鍋了，你也不說送點東西過來，你還有冇有一點良心。”

“娘，我怎麼冇有良心了，這幾年我貼補孃家的還少嗎？我們兩口子掙的都是滿工分，農閒時我男人一天都不敢歇，不是出去挑河工就是給人家造房子，存的錢都貼補給你們了吧？我的兩個兒子長這麼大冇穿過一件新衣服，我們的衣服改小了給老大穿，老大穿小了給老二穿，你們還要怎麼樣，非要喝乾我們的血嗎？”

“大姐，你怎麼跟娘說話的，咱爹孃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又給你許配了這麼好的人家，你不應該幫襯孃家嗎？”張留根看到一向強勢的老孃逐漸處在下風，開口幫襯道。

“張留根你給我閉嘴，他們這樣的也配叫做含辛茹苦？他們倆加一起都乾不夠壯勞力的十個滿工分，我從三歲就開始跟著大孩子們打豬草掙自己的口糧，十四歲就開始掙滿工分，要不是我跟你其他幾個姐姐拚命的乾活，你張留根能長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