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馬車已經在巷口等候了,衛靈犀帶著兩個丫鬟坐了上去,車輪錚錚駛向了長寧街最繁華的地帶。

“停車。”衛靈犀喊了一聲。

“小姐,這距離六公子的學堂還遠著呢,怎麼在這兒下車?”銀蕊悄悄掀開了馬車的布簾,往外瞧了瞧。

金蕊捂嘴笑了:“你還不瞭解小姐啊?我看給六公子送涼糕是假,自己想要在街上逛逛倒是真的。”

“聰明。”衛靈犀笑著說道,“若是不找個藉口,娘是萬萬不會讓我出來的。”

雖然衛府的規矩冇有那麼嚴苛,但是也不能太肆無忌憚了,尤其是在大婚前夕,想要出來必然不像是平日那般容易了。

一想到前世嫁到蕭府那深宅大院裡,一年都出不了幾趟府門,她現在還趕緊趁著婚前這段日子,趕緊出來逍遙逍遙。

衛靈犀從馬車上下來,帶著兩個丫鬟在長寧街上逛來逛去的。

前世她嫁給了蕭子煊,五年幾乎冇有出過蕭府,重生回來後,看到這繁華的長寧街,四處都是酒樓茶坊、布行胭脂鋪,她真是滿心歡喜,看什麼都是無比新奇。

最令她著迷的地方就是果子行,每每到了夏季,這裡會有各種時令水果,所以,每每逛街第一件事,必然先去果子行。

“走,咱們先去瞧瞧有冇有南方來的新鮮水果。”衛靈犀說著,已經直奔著那店鋪的大門去了。

銀蕊忍不住捂嘴:小姐還真是小饞貓呢。

人家的小姐出來都是逛胭脂鋪,逛首飾店,隻有她家小姐每次逛街,必然是流連在各種點心鋪子。

衛靈犀身著一襲石榴紅裙,如瀑青絲垂落腰間,她一回頭露出一抹俏皮伶俐的笑,一雙漂亮的雙眸嫵媚依舊。

蕭珩騎在馬上,剛好看到這一幕。

他剛想要多看幾眼,卻見那小丫頭已經如同雲雀一般兒撲棱棱飛向了那家果子行去了。

蕭珩唇角輕輕勾了勾,剛剛十五歲才過了及笄禮,她到底還是有些孩子心性。

“九爺,宴雲樓就在前方了,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去進去了。”另一名長隨林墨低聲提醒道。

“嗯。”蕭珩應了一聲,直接下馬把韁繩遞給了林墨,“你跟過去看看,待會兒來回我。”

“是。”

蕭珩上了宴雲樓的二樓,在憑欄臨窗處,已經坐了兩名錦服男子,一名是他的副將石猛,生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肌肉發達的大腿比那少女的腰身都要粗上幾分。另一名則是他在京中的密友郎玉卿,時任國子監祭酒,都是年少英才。

“蕭兄,你怎麼纔來?聽說你要成婚的好訊息,我們幾個人都替你高興呢!今日特意請你過來喝酒,你竟然還遲到了。”郎玉卿笑道。

“被聖上留下多問了幾句話。”蕭珩撩袍坐下,看見對麵的位置還空著,便問道,“還有誰冇來?”

“柳兄。”郎玉卿指了指街對麵的果子行,“柳兄的娘子最喜歡吃果子,這柳兄隔三差五的就要買新鮮水果。”

蕭珩嘴角勾了笑:“讓人送到府上不好麼?”

“這你就不懂了。人家小倆口講究的是個夫妻情趣……我倒是想象不出來蕭兄你要是成了婚,會怎樣對待夫人。鑒於你新婚,我也準備了一份禮物,不方便送到府上,我特意帶過來給你。”郎玉卿一笑,雙眼都眯成了一條縫隙,看起來像是一隻玉麵狐狸一般。

看他的表情,蕭珩就知道這禮物不是個什麼正經的玩意兒。

果然。

他拍了拍巴掌,距離他不遠處的長隨手裡捧著一個巨大的錦盒,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把東西奉上:“大將軍,這是我們家郎君的贈禮。”

蕭珩抬手就打開了錦盒,看到冊子上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眉梢就挑了起來,他正欲翻看,卻被郎玉卿給啪地一聲扣上了。

“不忙,不忙。這是我送給你和嫂夫人的禮物,等洞房花燭夜之時再拿出來細細觀摩吧。”

蕭珩哼笑兩聲:“我當是什麼好東西。你堂堂國子監祭酒弄這種東西出來,有辱你的門風啊。”

郎玉卿大笑幾聲:“隨你怎麼說吧。”

隨即,他又靠近了他的耳畔,低聲說道:“這東西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弄到了,這裡麵都是大圖彩繪,不知道有多精美。一直珍藏著給你的,你還不念兄弟個好?”

也就是他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蕭珩這才勉強收下了,要是換個人,看他不一腳把那人給踹飛。

兩個人正說著,柳荊上樓了,手裡還拎著一個紅色的食盒。

郎玉卿一眼就看到了這個食盒,睨著他笑問:“又給你那小嬌娘買什麼新鮮的果子了?可否打開給我們看看?”

柳荊一臉的無奈,把食盒打開了,裡麵竟然放著一大碗涼糕。

這東西是南方的小吃,北方鮮有,柳荊的夫人是南方人,素日裡會做一些涼糕解暑,所以他是見過這東西的。

“涼糕。”蕭珩覺得稀奇,“何時我們京城的果子行裡有了賣涼糕的了?”

“哪裡是果子行裡賣涼糕?這是一小姑娘硬塞給我的!”柳荊就把方纔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剛纔去買了幾顆荔枝給自家娘子,畢竟這東西在北方很新鮮,尤其他娘子是南方人,很喜歡這東西。

他剛剛已經稱好了荔枝,卻不料一轉身被一個小丫鬟給撞了,那荔枝滾得滿地都是,來往的人不小心給踩了。

她家小姐賠了銀子,見他還是不太滿意,索性把手裡的涼糕送給了他。

蕭珩聽著柳荊的描述,怎麼感覺這食盒看著有些眼熟呢,似乎正是剛纔衛靈犀的丫鬟手裡一直拎著的那個。

一時間,他起了興趣。

“既然給了你,不如我們來嚐嚐?”

“來來來。”柳荊喚來了店小二,直接讓他把涼糕給分成了四小碗,端了上來,“我聽我娘子說,這涼糕是用米漿、井水和紅糖製成的,夏天裡吃清熱解暑,香甜沙軟,食之清爽。大家都嚐嚐吧。”

他話音落 ,幾個男子紛紛用湯匙挖了一小勺送入口中。

“噗——”

“噗——噗——”

“噗——噗——噗——”

四個人裡有三個人忍不住噴了出來,唯獨蕭珩一人,眉頭微皺,臉上的表情有些用言語難以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