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踏出滿江樓,看到身邊活蹦亂跳的夜楓,夜闌想起前世事發後再見到弟弟,已經是他在牢獄裡被折磨數十天後了,渾身上下都是被用刑的痕跡,幾乎找不到一處好肉。
夜闌眼眶有些濕潤,還好今生她及時趕到,冇有讓夜楓掉入瀟王和沈宴的陷阱。
接下來她也絕對不會讓二房的人搶走夜楓的爵位!
“阿闌!”
從遠處疾駛而來的馬車停在夜闌的麵前,車簾被撩開,沈宴伸出頭看向姐弟二人,見到夜楓好端端地站在夜闌的旁邊,他心裡一咯噔。
沈宴不敢耽擱,從馬車上下來。
“姐夫!”夜楓見到沈宴,高興地迎上去,“你是來接姐姐的嗎?”
觀夜楓神色不像是剛犯事的樣子,沈宴心思沉了下去,但還是有幾分期許,試探道:“我聽婢女說你又在滿江樓犯事了,這次冇給你姐姐添麻煩吧?”
“什麼犯事,那是李平先出言不遜我才教訓了他。”聽到沈宴的話,夜楓皺眉道。
“那李平呢?”沈宴急急追問道。
夜楓得意地把夜闌攬住,崇拜道:“姐姐一來就把李平給鎮住了,現在他應該快氣死了吧!”
聽著話中那掩藏不了的笑容,沈宴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平可是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中書舍人的職位直靠陛下,替陛下起草詔令、參與機密等,可以說是離陛下最近的人,誰把人安插到這個職位就意味著奪嫡已經成功了一半。
所謂奪嫡,最為要緊的不就是掌握陛下的心思麼?
而現在計劃失敗,瀟王冇辦法把自己的人安插進去,就意味著這個機會就拱手讓於皇後,助長秦王的勢力。
奪嫡第一步,就因為夜闌中道崩殂。
而罪魁禍首毫無自覺,疏遠至極:“要是沈世子冇什麼事,那我就先帶著楓兒回去了。”
夜闌根本不想多看沈宴一眼,拉著夜楓往前走。
夜闌這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跟之前截然不同,沈宴暗道不好,果然是雲錦的事情惹她生氣了。
“那不如坐我的馬車回去。”他追上夜闌,攔在她的前麵,“雲錦的事情是我不好,光想著顏色襯你,卻不想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門道。既然雲錦你不能用,那我送蜀錦給你如何?”
“不必。”
夜闌還是冇有一點軟化的跡象。
沈宴已經很低三下四,然而夜闌還是一點麵子都不給,跟著沈宴的下人都看不過眼了,“夜大姑娘彆太過分了,雲錦是我們世子遠下江南專門替您尋來,您不喜歡也罷,何必一而再再而三落我們世子的麵子?”
沈宴頓時低聲嗬斥:“誰準你在這多嘴,退下!這件事本來是我有愧,阿闌怎麼怪我都不為過。”
“世子您就是心善!在夜家前大姑娘還當眾落您麵子呢,也不知道夜家是什麼教養……”
“楓兒出事,我著急趕過來這有什麼錯嗎?好狗不擋道,可偏偏世子還要擋著我,我一著急就失了禮數,相信沈世子這麼善解人意,應該能理解我的吧?”
“你居然罵世子是狗?!”下人瞪大眼睛。
夜闌從善如流:“這可是你說的,我隻是打個比方。”
下人頓時失語,咬牙切齒地看著夜闌。
“既然阿闌還在氣頭上,我就不惹你心煩了,之後再登門道歉。”沈宴微笑著,看不出任何怒意,對夜闌無限包容。
兩人離開後,下人打抱不平地道:“世子,那大姑娘都快要騎到我們頭上來了!您怎麼都不生氣啊!”
“閉嘴!”
沈宴陰冷地看著姐弟倆的背影,身側手收緊。
正好,這個時候從滿江樓裡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來,直奔夜闌而去。
沈宴定睛一看,是李平!
李平滿頭大汗地追趕上夜闌,嘴裡還喊著:“大姑娘請留步!”
夜闌腳步頓住,夜楓不滿地道:“你又來做什麼。”
麵對夜楓的態度,李平忍著怒對夜闌賠笑道:“大姑娘,剛剛是我不好,我給你賠禮道歉,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金銀、珠寶、珍奇古玩都隨你,但登門道歉這事……”
現在跟夜闌撕破臉對李家冇有任何好處,李平就暫且忍她一手,等定國侯出了事,看夜闌還怎麼囂張。
到時候他一定會狠狠踩上一腳,要夜闌跪在自己麵前求饒。
瞧著李平眼底藏不住的殺意,夜闌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可惜,今生有她在,他們這一家亡不了。
“除非登門道歉,否則一切免談。大不了我明日就可以進宮,去皇後孃娘麵前討個說法,看看究竟是我們夜家錯,還是你們李家猖狂?”
這種小人,她若是妥協一步,他就會覺得她人善可欺,爬到她頭上來作威作福。
對付這種人,隻有一出手就碾住他們七寸,打斷他們的脊骨,纔會乖覺。
李平霎時被激怒,“夜闌,你不過就是個侯爵小姐,現在定國侯在外打仗可不在京城做不了你的靠山。我可是皇後的侄子,將來要做中書舍人的,你得罪了我,不光是得罪皇後孃娘,也是得罪陛下!”
“好啊,那我們拭目以待。”
夜闌拉住夜楓的手施施然離開。
隻有李平氣得都快跳起來,這個夜闌真的太囂張了,他不過是看在兩家相爭傷筋動骨才拉下臉求她,不代表他就怕了她!
她這麼囂張,就算姑姑忌憚夜家,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給我等著!”李平拂袖而去,他離開的方向正好就是皇宮的位置。
此時在滿江樓二樓敞開的雕花木窗內,一個錦衣公子哥拿摺扇指著姐弟倆的背影,嘖嘖稱奇。
“這夜家大姑娘不愧是上過戰場的,這氣度就是不一樣。不過可惜身有隱疾,才被李平這樣的宵小有可趁口舌之機。”
錦衣公子說著抬頭看向對麵的華衣男子,“不過好在,這國公府世子是個癡情種,就算夜大姑娘難有子嗣,他也還是堅持要娶人家。”
“你怎麼就知道,這沈宴是癡情種呢?”修長的指尖攀上窗台,男子的目光緊盯著夜闌。
錦衣公子皺眉,“要是不癡情,怎麼會放下麵子巴巴追到人家姑娘府上?”
被稱呼為宮毓的男子輕嗤一聲,“讓他放下麵子的,可不是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