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薑桃花疼的臉都白了,但卻偏偏像是被捏住了死穴一樣,渾身都痠軟無力,根本動彈不得,隻能任由薑梔作威作福。

這不知死活的賤人!

“小賤...啊不,小妹,小妹你快鬆手,是大姐的錯,都是大姐的錯,你可千萬不要和大姐計較啊!那菜糰子就給你了,快鬆手啊!嗚嗚,快鬆手,鬆手啊!”

薑桃花疼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哭嚎著喊道。

“滾!”

薑梔眸子微厲,一把甩開薑桃花。

“你給我等著!我要去找薑書記,讓他給我做主,刻薄階級同誌,等著吧你!”

薑桃花被甩的一個踉蹌,站穩後趕忙跑遠了些,待遠離了薑梔就尖著嗓子喊著,見薑梔一個眼神飄過來,就立馬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薑梔很快就把薑桃花拋在了腦後,垂眸看向自己身後的孩子。

孩子臉上含著些許擔心,但對上薑梔的眼睛,就立馬眼觀鼻鼻觀心,變成了先前那個小啞巴,隻是將手裡的糰子往薑梔麵前舉了舉。

“給我的?”

薑梔抿了抿唇角,伸手接過那粗糙不堪的菜糰子,輕聲問道。

孩子點了點頭,在薑梔將糰子接過去後,就將雙手給背到了身後,眼神惴惴不安,媽媽以前從不帶他去姥姥家,她說,姥姥和姥爺都很討厭他。

“偷盜是錯誤的行為,不論如何,不該做這樣的事,知道嗎?”

薑梔語氣認真地道。

“不……不是我偷的,是姥姥給我的。”

孩子囁嚅著說道,說話間,眼睛裡還帶了些懼意。

“不是偷的就好,小傢夥,謝謝你幫我找吃的,不過我不餓,你吃吧。”

薑梔把菜糰子又放回孩子手中,邊說話,邊伸手摸孩子的腦袋,雖然動作有些生澀,但語氣卻輕聲細語,這和她往日的雷厲風行判若兩人。

孩子一愣,顯然是冇想到薑梔會這麼說,還摸了他的頭,很快,他眼圈就紅了,眼中蘊滿了淚花,小嘴撇著,彷彿下一刻就會嚎啕大哭似的。

“怎麼了?是不是疼?快讓我看看!”

薑梔眉宇間漫上一縷急切,半蹲下身子,伸手摸摸孩子紅腫的臉龐,眼底有些厲色,早知道就不該放那傢夥離開。

她雖然冇有做過母親,但許是占據了這具身體的緣故,那種血脈相承的感覺讓她心頭柔軟,即便還有些生疏,但相信很快就可以適應這個角色。

更何況前世她死時已經三十多歲,曆儘千帆,還有什麼是接受不了的?

“嗚嗚...”

瘦弱的孩子身軀如秋風中的落葉,哭得發抖,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冇有嚎啕大哭,隻是從喉嚨裡發出讓人心疼的嗚咽,淚珠子一串串的落下。

“彆哭,媽……媽媽在這裡。”

薑梔有些生疏地撫摸孩子稀疏的頭髮,聲音更是輕緩如一陣春風。

“你,你以前都冇有這麼溫柔,都不讓我叫你媽媽的。”

孩子抬起眼睛,哭過後的眼睛如同水洗過似的,乾淨清澈。

聞言,薑梔啞然。

她冇辦法告訴他,那個不讓他喊媽媽的人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隻是二十一世紀的一縷陌生幽魂罷了。

“來,坐下,媽媽給你敷一敷臉。”

薑梔繞過這個話題,抱著孩子放在炕上,將他抱起才知道這孩子是真的瘦弱的可怕,抱在懷裡像是冇分量似的。

孩子有些害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薑梔,生怕她把他給丟掉似的。

薑梔笑著摸了摸孩子毛糙的頭髮,在角落裡翻出一塊略微乾淨的布,轉身去了廚房,回來時,手裡的布已經沾濕了。

她將濕布貼在孩子的臉上,如今條件有限,冇有冰塊和膏藥,隻能暫時這麼處理一下,但不管怎麼說,也比放任不管強。

薑梔細心處理著孩子紅腫不堪的臉頰,動作十分溫柔。

“媽媽?我真的可以叫你媽媽嗎?”

孩子眨巴著大眼抬頭看向薑梔,聲音裡的小心翼翼幾乎能戳到人心中最酸澀的點,亦叫薑梔心頭生出些許酸意。

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放在二十一世紀哪個不是千嬌百寵?個個都是小公主小王子,可眼前這個孩子呢?早已學會了看人的臉色。

“當然可以,我不是你媽媽嗎?”

薑梔笑容愈發柔和,輕聲問道。

準確而言,連她自己都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這孩子的母親,不過從這一刻開始,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她都會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孩子,算是來到這個陌生年代的心靈慰藉。

“是!你就是我媽媽!”

孩子重重的點了點頭,語氣帶著斬釘截鐵的肯定意味。

薑梔垂下眸子,長睫輕顫。

既然孩子這麼肯定,那就不會出錯了,隻是她如今剛到這裡,連具體是八十年代的哪一天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而且,家裡為什麼隻有她和孩子兩個人,孩子的爸爸呢?

“你也知道媽媽的腦袋受傷了,一想事情就疼得厲害,媽媽有些話想問你,你要知道的話就如實的告訴媽媽好不好?”

薑梔抬頭,準備從孩子嘴裡問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疼的話就不要想了,我什麼都告訴媽媽!”

孩子連連點頭,認真說道。

“現在是什麼時候?或者說具體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薑梔也冇有猶豫,一開口就問出了自己最關心也是最重要的問題。

孩子眨了眨眼,搓著兩隻小手,臉上有些赫然,顯然並不清楚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

薑梔微愣,也不失望。

她早該想到,生在八十年代,雖然不用經曆硝煙戰火,但卻冇辦法享受生活。

現在的生活水平纔剛剛有所好轉,但也僅限於經濟復甦的城市。

農村依舊是一片狼藉,唯有埋頭苦乾,整日地裡來地裡去,過一天算一天,指著地裡的收成吃個六七分飽。

既然連吃飽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又哪裡會去記一些冇用的東西呢?

這一代人的童年是不幸的,冇有快樂,隻有饑餓和貧窮。

思及此,薑梔看著孩子的眼神就柔軟了許多,心中暗想,既然她來到這裡,成了這孩子的母親,那就一定要改變現狀,最起碼讓這孩子能吃得飽飯!

“誒,對了!媽媽你等我一下!”

孩子一下子跳下了炕,蹭蹭蹭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張灰撲撲的報紙。

薑梔神情微訝,瞧這戶人家的條件可不像是能買得起報紙的。

許是瞧出了薑梔的詫異,孩子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齒,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一副分外討喜的模樣。

“媽媽,給你這個,我聽薑躍進說這上麵會寫故事,還有時間哩!對了,薑躍進就是咱們村薑書記的孫子,這報紙也是他給我的。”

他將報紙遞給薑梔後,想起薑梔現在忘記了一些事情,又小聲解釋了一句。

薑梔瞭然,報紙這種東西對於農村家庭來說算是奢侈品,但大隊乾部可不在此列,大小是個官,通過報紙來通曉一些訊息大抵是他們唯一的娛樂方式了。

她垂眸看向報紙,其上有著四個大字:人民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