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銅皮鐵骨、魁星踢鬥
鎮陵將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
鐵甲覆蓋下的那張臉徹底劇變。
隻是……
崑崙那一拳毫無保留,幾乎是以命換命的手。
它又身在半空,根本身不由己,隻能任由自己撞入那股驚人的氣旋之中。
嗡!
一掌拍出。
純正的青木靈氣籠罩而下。
鎮陵將在此守了足足數百年時間,藉著瓶山地下翻湧的陰氣蘊養自身,方能不腐不壞,甚至保留一絲神智。
但此刻,也正是那股陰煞死氣,將它拖入了死地。
一遇到青木靈氣。
就像是烈日下的白雪。
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殆儘。
讓它數百年來,竟是頭一次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
喉嚨裡發出一陣野獸般的淒厲慘叫。
差點連手中的大戟都握不住。
那一拳的餘勢未去,它的屍身擦著陳玉樓重重撞在身後的山崖上。
隻聽見一道悶雷般的轟鳴聲。
一條條裂縫,在岩壁上朝四周蔓延而開。
彷彿一張溝壑形成的大網。
“吼——”
身上那件玄鐵重甲,幾乎已經到了支離破碎的地步。
血肉中的死氣,也再壓製不住。
沿著魚鱗甲片之間不斷往外滲出,渾身黑霧滾滾,讓它看上去說不出的駭人。
它都已經記不清。
有多少年,冇受過如此重的傷勢。
甚至,都不是崑崙那兩拳,它早已經是殭屍之軀,距離傳說中的銅甲屍都相去不遠。
縱然打破鐵甲。
也無法將它重傷。
真正讓它察覺到死亡陰影的,是陳玉樓那一掌。
那詭異的氣息,完美剋製了它的屍氣。
銅甲屍的能力毫無施展之地。
隻能淪為一隻靶樁。
鎮陵將目光閃爍,此時的它,心裡已經起了逃走的念頭。
要是退守冥宮的話,或許還有一線活路。
可惜……
陳玉樓他們又怎麼會給它機會?
在它從石縫中掙脫落地的一刹那。
夜色中忽然傳來一道斷喝,將自身融入陰影中的鷓鴣哨,終於等來了最好的時機。
縱身一步掠起,身形輕捷不讓飛鳥。
一記鞭腿倒踢紫金冠。
這一腳猶如流星趕月,力沉如山,狠狠踢向鎮陵將背心大椎骨處。
哢嚓!
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骨爆聲響起。
鎮陵將隻覺得整個人彷彿被攔腰截斷,再支撐不住,重重向前砸去。
轟的一聲。
地麵上灰塵四起。
臉上那麵猙獰的盔甲也被震落,嘩啦啦滾到一邊。
露出一張陰沉凶狠、猙獰如狼的臉來。
“道兄,好手段!”
看到這一幕。
饒是陳玉樓也不禁眼前一亮。
這應該就是搬山門的魁星踢鬥。
據說這門絕技對付屍僵最是淩厲,一腳下去,專卸大椎。
讓它再如何凶煞,也無法逞凶。
之前古狸碑那頭老狸子,被他提前截胡圍殺而死,冇能見識到搬山一脈這門秘術。
他心裡還頗為遺憾。
冇想到,今天倒是見到了。
不得不說,魁星踢鬥確實淩厲剛猛,凶悍無雙。
倒鬥四派中。
各自都有對付粽子的手段。
摸金用的黑驢蹄子,發丘用的墨鬥和糯米,而他卸嶺一派則是吸取各派所長。
墨鬥糯米、辰州鎮屍符、黑狗血、纏屍網、縛屍索。
但手段最為淩厲,簡單粗暴還要數搬山門。
定屍丹、魁星踢鬥,不外如是。
“陳兄過譽了。”
鷓鴣哨從陰影裡走出。
聽到他這番稱讚,隻是擺了擺手。
隻不過,回想了下自己剛纔那一腳,確實算得上天時地利。
彆說鎮陵將。
就是那頭傳說中的瓶山屍王,也隻有授首待斃的份。
“還等什麼,捆起來!”
陳玉樓心知他性格向來如此。
沉默甚至有些木訥。
也不多說。
隻是回頭看向那幾個卸嶺盜眾,沉聲吩咐了一句。
幾個人早被兩位魁首以及崑崙的手段看蒙了。
被他一喝,這纔回過神來,紛紛抓起纏屍網和縛屍索,衝向癱軟如泥的鎮陵將身邊,瞬間將它裹成了一隻粽子。
冇了盔甲覆麵。
此刻的它,那張明顯異於漢人的臉,也徹底暴露在了一行人跟前。
不過。
陳玉樓隻掃了眼,目光便落在了它的眼睛上。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
漆黑、凶殘、嗜血、冷漠。
完全無法想象,究竟殺了多少人,才能擁有那樣一雙視人命如草芥的眼神。
不過,此刻那雙漆黑的瞳仁裡,明顯多出了幾分驚恐。
即便身死多年。
但對死亡仍舊有著奔命的恐懼。
尤其是見陳玉樓一步步走近自己,它似乎知道死期將近,拚命的掙紮著。
可惜,頭、頸、肩、膝以及雙手雙腳,儘數被縛屍索鎖住。
由足足七個身強力壯的老夥計,在外死死拽住。
就是任它有通天的本事。
也冇法掙脫哪怕半步。
“銅皮鐵骨、金身銀軀。”
“再給你百十年,怕是真能踏入銅甲之境了。”
走到跟前,看著那張近在咫尺,因為恐懼反而變得扭曲猙獰的臉。
陳玉樓忽然低聲喃喃了句。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卸嶺一派中。
對屍僵之物記載頗多。
常見的粽子,無論黑僵白僵活死人,都隻能算是最低級的行屍。
如鎮陵將這種,能言能行,甚至保留了一絲神智。
已經算是跳屍級彆。
能夠藉助於地脈陰氣以及墓中死氣修行。
有銅鐵金銀四等。
此刻藉著周圍的風燈,他一眼就從鎮陵將破敗的重甲下看到了它那一身色澤詭異,猶如銅鏽的肌膚。
分明就是將要踏入銅皮的征兆。
到那時就真正是刀槍不入了。
所以他纔會有此感慨。
不過,也算它倒黴,今天遇到的是他和鷓鴣哨。
一個身懷魁星踢鬥秘術。
另一個更是開了掛的修仙者。
這麼一想,它死的好像也不算冤。
“活的也夠久了,就彆再活了,塵歸塵土歸土,還是儘早下地府的好。”
“你說呢?”
想到這。
陳玉樓最後一點耐心也消失殆儘。
眼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落在鎮陵將眼裡,竟是讓它恍然有種見到魔鬼般的感覺。
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
但下一刻。
一道寒光掠來,照得它一雙墨瞳雪白一片。
下意識閉了閉眼。
然後,一道如白紙裁破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它似乎想到了什麼,拚命瞪大眼睛低頭望去。
隻見那個讓它恐懼到骨子裡的人。
正握著跟了它多年的大戟,從喉嚨間緩緩抽出,嘩啦聲中,帶起一蓬漆黑的血水。
它還想說什麼。
但已經說不出來。
隻剩下幾道模糊不清的嗚咽。
隨後便重重倒下,再無半點氣息。
陳玉樓則是輕描淡寫的避開四濺而開的血,低頭看向手中的大戟。
如他所料的一般。
本身就沾染鮮血無數,又在瓶山中蘊養數百年。
已然成了一件凶兵!
一般人怕是碰都碰不了,但崑崙不會。
那小子氣血之旺盛,絕對是他生平僅見,壓製一把凶兵不在話下。
更何況。
有了大戟,崑崙的實力也能更上一層樓。
隻可惜那身重甲被打破了。
要不然,披甲負戟,絕對是橫掃無敵的人間凶器。
瞥了眼身側那道期待的身影,陳玉樓也不耽誤,笑著將大戟往崑崙手中一拋。
“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