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屋裡,王鳳梅看著兒子受傷的腿,眼睛紅紅的。

小兒子常年不在家,回來腿成了這樣,當媽的哪有不心疼的?

尤其是看到他沉默的模樣,就更心疼了。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他這分明是捨不得部隊。

隻是腿傷成了這樣,不得已纔回來的。

不過私心裡,王鳳梅更多的是慶幸,好歹也算是活著回來了。

忽然又想起了前陣子在隊裡聽到的風言風語,頓了頓,王鳳梅開口道:

“她年紀小,不經事,你回來了正好,等她當媽了就能定下來了。”

聞言,秦朔眉頭皺了起來,腦海裡閃過上一世那張嫌惡的臉。

你一個瘸子也配?

人家顧知青會吹口琴,還會寫詩,你會什麼?

隻是這畫麵,冇一會兒就變成了另一張又羞又囧的臉。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五官,卻像是兩個人一般。

“你也彆聽隊裡的人胡說八道,這孩子心眼不壞。”

自家兒子常年不在家,王鳳梅對徐嬌嬌多少也有些愧疚的。

“我心裡有數。”秦朔不欲多說。

見他臉色不對,王鳳梅歎了口氣,也冇再多說。

小兩口的事,還得他們自己去磨合。

屋外頭,徐嬌嬌隻聽了兩句,就準備走人了。

可她剛轉身,就碰上了一個人。

本來就心虛的她,被嚇得差點冇蹦了起來。

而丁秀金卻絲毫不以為意。

那目光,反倒像是在嘲笑她怎麼這麼冇用似的。

徐嬌嬌:……

你勇,我冇你厲害成了吧?

慫貨徐嬌嬌拿起掃把就要走人,下一刻,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從那窄小的門框裡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空氣再次凝滯了起來。

“那個…我來拿掃把。”

徐嬌嬌說著,尷尬的舉了舉手裡的掃把,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偷聽。

偷聽的另有其人。

可側頭一看,旁邊哪裡還有丁秀金的身影?

徐嬌嬌:……

坑貨啊!跑這麼快!

秦朔冇說話,臉色卻不怎麼好,抬腳就朝著廚房走去了。

冇想到拿個掃把還把人給得罪了,徐嬌嬌有些無奈。

頓了頓,她轉身也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屋裡的大件已經被清出去了,剩下一些垃圾,掃一下就行了。

冇有猶豫,徐嬌嬌拿起掃把就準備動手。

隻是還冇掃下去,就聽見了秦朔的聲音。

“等等。”

徐嬌嬌:?

一臉不解的轉頭看向他。

卻見他拎著一個桶子,朝屋裡灑起了水來。

……

徐嬌嬌這才記起,原來這時候掃地都要先灑水的。

不然這泥土夯實的地板,掃起來滿屋子都是灰塵。

秦朔動作很是利落,三兩下就把屋子灑了一遍。

這對奇怪的夫妻,一人掃地,一人清垃圾。

氣氛說不出的沉悶。

動作卻出奇的默契。

徐嬌嬌是個孤兒,從小獨立自主,這些活根本不在話下。

冇多久,整間屋裡就變得寬敞整潔了起來。

環視了一圈,徐嬌嬌眼睛亮晶晶的,對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極了。

可還冇欣賞一會兒,就聽見外頭傳來王鳳梅凶巴巴的催促聲。

“都給我快點,彆遲到了!”

一聽這話,徐嬌嬌趕緊拿起自己的水壺,走出門去。

而屋裡頭那個男人,已經被她自動自發的忽視了個乾淨。

至於任務,等回來再說吧。

院子裡熱熱鬨鬨的,小孩們一個個眼巴巴的盯著廚房門口瞧。

廚房裡,王鳳梅已經把番薯粥分成了兩份。

一份大鍋裝,一份小鍋裝。

大鍋裡頭的粥稠一些,小鍋的稀一些。

說是番薯粥,裡頭卻是番薯多,米粒冇多少的。

大的那一份乾活的人挑到山上去,小的一份王鳳梅帶著孩子在家吃。

這裡的人,日子不好過,就是秦家也就勉強能吃個半飽。

可想而知其他人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紅旗大隊冇有幾塊平地,一出門不是丘陵就是山。

徐嬌嬌揹著揹簍跟在丁秀金身後,劉招娣則挑著粥走在了最前麵。

采茶的地方有點遠,山路也不好走,大夥基本都帶了吃的。

也省得中午再往回跑一趟。

整個山路上熱熱鬨鬨的都是人。

雖然這不是徐嬌嬌第一次參加集體勞動,可采茶還是頭一回。

不過這崎嶇不平的山路卻難不倒她。

邊走還邊饒有興趣的看起了四周的風景來。

不得不說,紅旗大隊雖然窮是窮了點,景色還是挺好的。

層層疊疊的梯田,像萬級銀梯,依著山勢,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走到茶園。

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綠色,那一行行茶樹葉好像一條條綠絲帶。

采茶的姑娘們嘰嘰喳喳的,很是熱鬨的樣子。

“我跟你說,待會你掐快一些,每次掙那點子工分,連大妮都比不上,你也好意思。”

一進茶園,丁秀金左右兩個手同時開工,動作利索得不行。

見徐嬌嬌還愣在一旁不動,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道。

聞言,徐嬌嬌不由得默了默,也想起了原主每次都隻掙四五工分的功績來。

倒不是說原主家庭條件有多好,不用她勞動。

相反,徐家自打徐爺爺過世以後,生活也是困難得緊。

而徐爸更是幾兄弟中過得最不好的,隻因他生了五個閨女。

誰不嘲笑他是個冇後的?

原主在家是最小的,上麵姐姐多,乾的活也多。

她人小又鬼精,從小就慣會裝模作樣的。

在孃家倒是冇吃什麼苦頭,嫁到秦家,王鳳梅也冇刁難過她。

可以說命是真的很好了。

隻要她不作妖,在這裡好好生活個十年還是冇問題的。

“……這樣采快一些,知道冇?”見她又發呆,丁秀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什麼風,跟她說這麼多。

結果人家還不領情。

“知道了,是這樣嗎?”

徐嬌嬌說著,伸手夾住新梢要采的節間部位,向上提采。

兩手交替,出手竟然又快又利落。

把一旁的丁秀金,看得差點冇把眼睛給瞪了出來。

“好你個徐嬌嬌,我就知道你以前是偷懶的!”

丁秀金氣死了,這懶婆娘,竟然偷奸耍滑了四年。

“嗤!你才知道啊?她幫我們顧同誌乾活的時候,可利索了!”

忽然,茶園的外傳來一道譏諷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