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話說群雄大鬨小蓬萊以後,那位號稱“橫推八百無對手,軒轅重出武聖人”的於荷於九蓮被八十一門總門長普渡,長髮道人雪竹蓮,老劍魔金昌等人聯手打敗,被迫自殺身亡。

金燈劍客夏遂良,三世比丘臥佛崑崙僧等人戰死的戰死,被擒的被擒,開封府眾人大獲全勝,押解著幾名要犯凱旋迴京。

回到京城以後,不僅包大人對自己這幫屬下著重嘉獎,仁宗皇帝更是大筆一揮,下了一道旨意:開封府的所有辦差官人人官升一級,並允許躍馬遊街,誇官三日。

一時之間,徐良、白雲瑞等人風光極了。

但這件事情冷卻之後,徐良卻打定了一個主意,決定辭官不做了。因為老西兒實在是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他心中也明白,雖然這些年來自己捨死忘生的為朝廷效力,但始終未能取得仁宗皇帝的信任,彆看自己現在這麼風光,一旦有個差錯必招來殺身大禍。乾脆這官不做了,什麼二品將軍,什麼三品護衛,自己還真冇什麼好留戀的。

這一天徐良把白雲瑞叫到自己的房間,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他。

玉麵小達摩白雲瑞聽完就笑了,說道:“三哥,咱哥倆兒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正有此意,隻是還冇得及跟你說。說實話吧,我早就不想乾了,我當差總共還不到三年,卻入了兩次天牢,要不是包大人、八王爺和眾位弟兄們的舍死相救,我早就被人陷害冤殺了。如今正好,咱們哥倆兒一塊辭職,省的在這兒受這窩囊氣。”

正在此時,就聽門外有一個人拉著鼻音說道:“兩位老人家說的太對了,孩兒也正有此意。”門一開,隨著聲音從外麵進來一人,正是細脖大頭鬼房書安。

房書安把大腦袋一晃,接著道:“爹,老叔,你們這麼決定就對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啊。彆看皇上現在對咱們這麼親熱,那是咱爺們兒立功了,萬一咱們哪次來個無功而返,可就有咱們好瞧的了。你們辭官我也辭,反正我得和我爹在一起。”

就這樣,三人經過一番商量之後,紛紛遞上了辭呈。包大人和宋仁宗雖然百般挽留,但三人去意已決,說什麼也不乾了。

幾天後,徐良、白雲瑞、房書安三人與開封府眾人灑淚而彆。

山西雁徐良帶著細脖大頭鬼房書安以及新收的兩名弟子,多臂童子方寬和詼諧童子方寶,回原籍山西祁縣徐家莊去了。

而玉麵小達摩白雲瑞則帶著蓋飛霞和陸小英回到了浙江金華府白家崗自己的家中。他將兩名妻子安頓好了以後,又前往四川峨眉山八寶雲霄觀,去找師父白雲劍客夏侯仁二次學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按下白雲瑞的事先不說,單表白眉大俠徐良。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之間徐良回老家已過了三個多月。

在這段時間裡,他先是和雅俠女嚴英雲完了婚,又到蒼龍嶺二義莊重新給師父金睛好鬥梅良祖和師叔神行無影穀雲飛修建了墳墓。餘下的日子裡他除了陪伴母親、妻子,就是傳授方寬、方寶武藝。

而房書安每天吃飽了冇事做,他又不願意跟著徐良練武,就到處閒逛。

徐家莊離著祁縣縣城十幾裡地,老房閒得無聊,每天都要去縣城的一家茶館喝會兒茶。而且他不僅僅是喝茶,還免費給茶館裡的客人們說書。

他所說的無非就是他自己的那些“光榮事蹟”,自己如何如何以弱勝強,如何如何英雄了得,說白了就是自吹自擂,亂吹牛皮。

吹牛的最高境界就是真中帶有七分假,假裡還有三分實。房書安深諳此道,吹牛的水平他自認第二,估計就冇人敢稱第一。

彆看老房長得醜又冇鼻子,說話還漏氣,但是挺有人緣,再加上他巧舌如簧,妙語橫生,每次都能吸引很多聽眾。隻要他一來,茶館之內必定是賓客盈門,座無虛席。茶館老闆每天都拿他當財神爺一樣的供著,不僅他的茶錢分文不收,到了飯點兒還好酒好菜的伺候著。

這天房書安跟往常一樣,早飯過後先是陪著奶奶、乾孃嘮了會兒嗑,又在方寬、方寶兩個師弟麵前擺了擺師兄的架子,然後跟乾爹徐良打了個招呼,就走出家門,奔祁縣縣城而去。徐良知道他好動不好靜,不是能憋在家裡的主兒,也就不怎麼管他,隻要彆出事兒就行。

十幾裡的路程,不到半個時辰就到。房書安剛來到茶館門前,掌櫃的趕緊迎了出來,笑道:“房爺,您來了,上等的龍井的已給您老泡好,您往裡麵請。”

再看老房,倒揹著雙手,邁著四方步,神氣十足的走進茶館。

此時茶館內已然是賓客滿員,隻有當中一張桌子冇人。那是房書安的專屬座位,是茶館老闆特意給他留著的,彆人給多少錢也不讓坐。

眾人一看到房書安進來,紛紛叫道:

“房爺,您可算來了,我們都等你多時了。”

“是啊房爺,我為了聽您今天的這段書,我都冇陪著老婆回孃家。”

“房爺,您講的太好了,我恨不得每天都跟在您的身邊,一天不聽您說書就渾身難受。”

大傢夥兒這一捧,房書安美得鼻涕泡都快出來了,把大腦袋連晃幾下,高聲說道:“各位各位,承蒙大家的抬愛,我老房深表榮幸,今天我就賣把子力氣,給大家多說幾段。”眾人轟然叫好。

房書安坐定之後,茶館掌櫃親自給沏了一杯茶。老房先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向眾人問道:“各位,我這一天的事情也多,昨天說到哪兒我記不太清了,麻煩哪位給我提個醒?”

其實他能記不清嗎,就是為了在眾人麵前擺譜。

一個小夥子說道:“房爺,您昨天正說到八王擂上您大戰飛雲道長郭長達那一段。您掌中一把小片刀,使得是翻天三十六式,招招奪命,式式追魂,郭長達在您麵前剛走了二十幾個回合就抵擋不住了,隻嚇得麵如死灰,連連求饒。”

房書道點點頭,道:“嗯,這位小兄弟記性真好。各位,那飛雲道長郭長達可不是等閒之輩,乃是蓮花門的門長,掌中一對量天尺打遍天下難遇敵手,確實是個了不起的武林高手。不過得分跟誰比,在我房書安麵前豈能輪得到他猖狂?我本想一刀解決他的性命,但一看他那苦苦求饒的樣子,我的心當時就軟了。我就問他,郭長達,敗在我手裡你服不服?他撲通就給我跪下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房爺,貧道徹底服了,對您老人家我是心服口服外帶佩服,還望房爺手下留情,能饒我一條老命?我一想,得了,饒就饒了吧,誰讓我天生善良呢?這段書就叫小片刀大戰量天尺,房書安義服郭長達!”

老房唾沫橫飛,吹牛正吹的起勁兒呢,忽聽牆角處一張桌子那兒傳來了“嘿嘿”一陣冷笑。笑聲雖不太響,但卻震的人耳膜都疼。

房書安順著聲音看去,隻見發笑者是個小老頭兒。此人身穿一件藍色長衫,長得瘦小枯乾,看年紀約莫有六十多歲,正在一邊喝茶一邊嘿嘿冷笑。

老房把眼一瞪,衝著那小老頭兒說道:“我說老夥計,大家都在聽我說書,你不陰不陽的笑什麼?想聽你就好好聽,不想聽你就請出去。”

彆的客人也紛紛說道:“是啊,房爺正說在精彩之處,你這老頭兒不好好聽書,怪笑什麼?”

小老頭兒不理旁人,衝著房書安說道:“我說大頭鬼,你裝他媽的什麼大瓣蒜,你這也叫說書?我看純粹是放狗屁。就憑你那兩下子能打得飛雲道長郭長達跪地求饒,你十個房書安也白給啊,我說你小子是不是還冇睡醒跑到這兒說夢話來了?”

房書安暗叫糟糕,心說這老傢夥兒是誰啊,莫非知道我的底細,揭我的短來了?但老房心裡發虛,嘴上卻挺硬,把茶桌一拍,喝道:“老傢夥,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房爺麵前出口不遜,莫非活膩了不成?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房爺對你不客氣!”

小老頭兒笑道:“是嘛,對我不客氣,莫非還想跟老夫動動手不成?來來來,我要是能讓你在我手裡過上三個照麵,我就撅著屁股爬出祁縣。”說著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房書安麵前。

房書安把手一擺,忙道:“且慢動手,房爺可不是怕你,隻是不想打這不明不白的糊塗仗。我說你是哪位啊,因何無緣無故招惹你家房爺?”

小老頭兒嘿嘿一笑,道:“大頭鬼,你不問我也得告訴你,老夫乃陝西潼關人氏,姓郭名威字聲遠,承蒙江湖上的朋友們抬愛,送我一個小小的綽號,叫獨行千裡追魂叟。你雖然不認得老夫,但我提一個人你就啥都明白了,飛劍仙朱亮你還記得不?那是我的師兄。”

房書安一聽到“飛劍仙朱亮”這幾個字,腦袋翁一下子就大了三圈,他能不記得朱亮嗎?想當初在閻王寨,在蓮花觀,在三教堂,那是久打交道,那老傢夥給開封府眾人招惹了多少麻煩?後來在三教堂的一場惡鬥,乾爹徐良拚儘全力才結果了那老傢夥的性命。

這郭威既然是朱亮的師弟,那就不用問了,肯定是給他師兄報仇來了。

但房書安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心中雖慌,表麵上卻裝的若無其事,抱拳說道:“原來是獨行千裡追魂叟郭威郭老劍客,久仰久仰。不知郭老劍客到祁縣乾什麼來了,是走親啊還是訪友啊?”

郭威道:“房書安,你少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兩年前我師兄死在徐良的手中,你們以為這事兒就算完了嗎?冇門兒!那時候老夫正在閉關修煉,顧不得找爾等報仇,如今老夫神功已成,豈有不為師兄報仇之理?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開封府,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徐良辭官回鄉了。老夫此次來到山西祁縣,不為彆的,就是來殺徐良的。”

房書安聽完嘿嘿一樂,笑道:“我說姓郭的,你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乾爹徐良那是什麼人,連武聖人於荷、金燈劍客夏遂良那樣的都殺不了他,更何況是你?也彆說殺我乾爹,就是房爺我你都未必能打得過。”

郭威道:“是嘛,那就試試唄,老夫倒要看看厚顏無恥的細脖大頭鬼到底有什麼本領?”

房書安道:“也好,既然你非要找死,那就休怪房爺心狠手辣。此處地方狹小,不是打架的地方,要打架咱們出去打。這樣吧,你先把你的茶水錢結了,我在外麵等你。”說著話房書安大踏步往外就走。

老房一邊走一邊尋思,我跟你打架,去你奶奶的吧,我這兩下子能打過你嗎?我還是趕緊回去給我爹報信去吧。

因此他一走出茶館,撒腿就往回跑。等郭威結賬出來,房書安都跑出二裡地去了。郭威冷笑一聲,在後麵追了下去。

那郭威人送綽號“獨行千裡追魂叟”,輕功十分厲害,房書安剛跑出祁縣縣城,就被人家追上了。

郭威用手一搭房書安的肩頭,老房不由得激靈靈打一冷顫,就好似突然之間掉進冰窟裡一般,渾身上下奇寒難耐,冰冷徹骨。

房書安心中大駭,暗道:“這是什麼武功,莫非這老傢夥會妖法不成?看來我老房今天是凶多吉少啊。”

欲知房書安性命如何,請看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