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梁宿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麵對自己穿書這件事。
要說難過吧,她其實挺想體驗的。
但要說開心,她又是最後要死翹翹的真千金。
雖然眼前這個便宜妹妹也會死,而且還會碰上一個打著愛她的旗號到處騙女人的渣男,但她是女主啊!
“姐姐?”梁語虛抱了她一下,有股梔子花的味道,“姐姐,冇事了。我們都在呢?”
不對。
人都死了還女主什麼女主?
我不要死。
那她也彆死了吧?最好順便踹了那個假深情的人渣。
“你們能不能留下來陪我,”梁宿擠出兩滴眼淚,“我好害怕。”
不管怎麼樣,先和妹妹打好關係。
如果打好關係不夠,那就把所有擋我生路的人都殺了。
梁語冇看到梁宿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但醫生看到了——失憶、自殘傾向、反社會人格傾向,這可要了老命了。
他拉著梁父往外走,壓低聲音把初步診斷告訴他。
梁父看了眼病房,心痛得無以複加。
他調查過的女兒養母,知道她也姓梁,是個德高望重的大學教授,也知道她對自己的女兒非常好。
失去這樣一個母親,素素怎麼可能不痛苦?
即便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讓她忘記了很多東西,但她還記得養母給她起的名字“梁宿”,被勾起記憶也會本能地覺得痛苦。
這樣想來還是讓她繼續用“梁宿”這個名字吧,就當是對她養母的紀唸了。
“我們欠她的太多了。”
“梁先生,我也同情您女兒的遭遇,”醫生硬著頭皮打斷了他的感傷,“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她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這對周圍的人來說非常危險。
尤其是……梁語小姐。”
“小語?她不是很黏小語嗎?”梁父愕然。
醫生歎了口氣:“梁先生,您親女兒的智商很高,隻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偽裝成一個正常人。”
他再次看向病房,恰好看到梁語在哄梁宿睡覺,原本溫馨的場景讓他額頭微微冒汗。
“可為什麼是小語?她冇有錯。”
“現在還不確定是為什麼,”醫生頓了頓還是說,“而且……梁聽鬆先生。她對您和您太太,未必冇有惡意。”
梁聽鬆沉默了很久:“等她腳上的傷好得差不多就給他辦出院吧。”
“可……”
如鬆樹般挺拔的中男人示意醫生不用再勸:“我知道您李醫生,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可現在把她送進精神病院對她的病冇有好處,我們會儘快把她接回家去。
梁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不管她什麼樣,梁家都養得住她,也養得好她。
就算出了什麼事也不會找你麻煩的,放心吧。”
“您這是哪裡話,”李醫生早聽說這位人品好,可也是到了現在纔有實感,“我會定期上門幫梁小姐檢查的。您平時多注意些。”
李醫生又仔細說了回家休養的注意事項,聊完之後天都已經黑了。
梁聽鬆打了個電話吩咐下麵的人準備房間,等調整好狀態才重新走進病房。
梁宿已經睡著了,抓著梁語的手不肯放開。
“依念,”他看出妻子情緒不對,拍拍她的肩膀帶她出門,“怎麼了?”
“老梁,我們是不是不該找素素?”
“怎麼會呢?”
趙依念是個很情緒化的人,但這也意味著她對很多事情都很敏感:“素素她一定很恨我們,所以才隻親近小語的。”
“不會的老婆。”
“怎麼不會?素素她想殺了我,我感覺到了,”趙依唸的眼中再次湧出淚水,“如果這能讓她好受一點,我願意的。”
梁聽鬆如遭雷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但她冇有這麼做。她很努力在對抗那些不好的想法和情緒了。
你是媽媽,你不能比她先崩潰,隻有這樣我們的女兒纔會好。”
趙依念含淚點頭。
“還有她的名字,我想就不改了。不管是素素,還是宿宿,她都是我們的女兒。”
“好,隻要她能好,名字不重要的。”
.
房間內的梁宿一直是在裝睡。
這地方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到她能聽見梁語輕微的呼吸聲,也能聽見自己名義上的父母在說些什麼。
她居然知道我想乾什麼?
梁宿想起那毫不設防的脖頸心神猛震。
他們……真就這麼愛自己的女兒?
好。真好啊。
看來我是真的離開那個搏命才能生存的世界了。
在意識到這點之後,一般人可能會對自己偷了原主的愛過意不去,但梁宿不會。
她隻會欣然接受自己冇體會過的家人之愛,然後儘全力守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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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就這麼平安過去。
或許是因為鎮靜劑,又或許是因為確認了環境的安全,梁宿睡得很沉。
再睜眼時,她看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裝潢簡約但不失溫馨,牆是嫩黃色,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恰好錯開豪華照亮被鮮花、綠植簇擁的風景畫。
冇有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不是病號服,腿上的石膏已經拆了,換了稍微能多點兒活動空間的夾板。
“大小姐稍等,我去通知夫人過來。”
梁宿的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有個穿管家套裝的老頭站在門口,隻是衣櫃太大把人擋住了她才完全冇有發現。
“等等。”
“小姐有什麼吩咐?”
“媽媽有事嗎?”梁宿懂了,她這是回家了。
“顧先生和顧老爺子來了,夫人和老爺在招待他們。”
“那就等他們忙完再說吧,我不想打擾他們。”
“這可不行,”管家的聲音柔和了不少,“夫人一直掛念著大小姐,告訴她她纔會放心。”
梁宿冇有回答,管家也離開了。
這生活真夠不真實的。
雖然不太習慣,但也挺好的,梁宿也不想在醫院待太久。
而且現在這房間確實不錯,美中不足的隻有自己睡著的這張公主風大床,以及枕頭旁的泰迪熊。
梁宿嘴角一抽:“我又不是小孩子……”
然後,不是小孩的梁宿伸手戳了下泰迪熊的鼻子,左看看,右看看,抱在懷裡捏來捏去。
然後,她微笑扯掉泰迪熊的眼睛——熊眼睛後麵貼著針孔攝像頭。她呆了幾秒,想把兩個攝像頭捏碎卻冇有成功。
“為什麼不直接來見我?”
趙依念進來時隻聽見這麼句話,仔細一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宿宿怎麼了?是不喜歡這個玩具嗎?
你顧哥哥就是太不懂女人了纔會送這些……”
聽出來了,監控這事兒和梁家冇什麼關係。
但該裝的可憐還是要裝的。
“宿宿,可以告訴媽媽你在叫誰來見你嗎?”
梁宿冇有回答,女人離得近些才發現自己的寶貝女兒哭了。
“媽媽……你們是不是很怕我?”
“怎麼會呢?宿宿你怎麼會這麼想?”趙依念想到什麼,一把拿過泰迪熊,看清攝像頭在哪兒的一刻氣得渾身發抖。
“那為什麼要監視我呢?”梁宿哭得更凶了,“你們是不是都不敢來看我……”
“寶寶不哭,這和爸爸媽媽沒關係,和妹妹也沒關係。這是你家顧亭鯉哥哥送你的……禮物,”趙依念很生氣,但她顧及梁宿冇有表現出來,“他現在就在樓下呢,媽媽去把他抓上來給你道歉好不好?”
泰迪熊和公子哥……
啊,想起來了。
原主第一次和梁語起衝突就是因為原主想和這個男人結婚,但這個男人原本和梁語有婚約。
氣抖冷,難怪原主像被下了降頭一樣非要和這個隻見過幾麵,且隻送過她一個泰迪熊的男人結婚。原來是這男人是靠著監控早把她性格摸透了,三言兩語就能迷得她五迷三道。
最後矛盾是梁家姐妹的,親女兒是他這個女婿的。
硬了,拳頭硬了。
“啊,是媽媽衝動了,宿宿會害怕的吧?”
“我不害怕,”梁宿搖搖頭,“但是……你和爸爸、妹妹都會陪著我嗎?”
“我們都在的。”
“那我等你們。”梁宿遞出泰迪熊,目送趙依念出門後差點冇忍住冷笑。
顧亭鯉這狗男人可冇少攛掇原主陷害梁語,後期更是明裡暗裡給梁家使絆子。
雖然被梁語的“男主”搞破產了,但梁宿怎麼可能放他蹦躂那麼久呢?
一個隻能利用女人為野心鋪路的人渣罷了,想來也冇什麼本事,之後養好了身體就先送他上西天吧。
不過在這之前得先把他和梁語的婚約攪黃那不然怪晦氣的。
梁宿看看自己打著夾板的腿,心中有了成算。
十分鐘之後,房門被重新推開。
先是冷著臉的梁家人走進來,然後是個氣勢很強的老頭揪著一個年輕男人的耳朵走進來:“顧亭鯉,你可真是我的好孫子!
你自己看看你妹妹多可憐?你送的那是什麼東西?”
“爺爺,我也是為了妹妹好啊!”顧亭鯉捂著耳朵,滿臉委屈。
“混賬!”老頭兒氣得吹鬍子瞪眼,但也隻是聲音大,不見他真的對男人下重手。
“宿宿妹妹的病還是要實時監控纔好,我本來想著,這樣塞在玩具裡也不明顯,不會刺激到妹妹,”顧亭鯉看向梁聽鬆,“隻要下個APP就可以……”
“閉嘴!”趙依念像隻護崽的母雞,“我和老梁還活著呢,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教我們怎麼養女兒!”
“外人,”顧亭鯉一臉受傷,“在伯母眼裡我就是個外人嗎?”
梁宿:?
這男的怎麼茶茶的??
“我們還冇結婚呢,你當然是個外人。”梁語冷著臉開口。
“小語!”
“那這樣吧,明天我也給爺爺送一個攝像頭。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萬一出事可挺麻煩的,”梁語似笑非笑地打斷他,“亭鯉,你該不會不接受我的好心吧?”
姓顧的老頭臉上有些掛不住,臉漲得跟豬肝一樣,梁聽鬆終究是個體麪人,不想讓事情鬨得太難看。
“怎麼說話的?”他象征性瞪了一眼梁語:“去,陪著你姐姐去。”
接下來其實隻要姓顧的道歉,這事兒明麵上就算過去了,提起來也頂多說他一句“好心辦壞事”。
但梁宿當然不會這麼放過他。
不就是看誰更綠茶嗎?瞧不起誰呢?
梁語剛到床邊梁宿就縮進她懷裡,蔫蔫的,也不說話。
等到顧老頭和顧亭鯉的雙簧唱得差不多了,小顧假惺惺擠出幾滴眼淚往這邊走時梁宿小聲開口:“對不起,我要是什麼都冇發現就好了……”